陶瓷装饰多被理解为陶瓷纹样。其实,纹饰只是陶瓷装饰的一个方面。陶瓷装饰离不开陶瓷材料、成形手段、工艺处理和烧成方法等多种因素。现就其装饰形态本身而言,陶瓷装饰不仅有平面的,也有立体的,如彩绘和贴塑;有定型的,也有不定型的,如规则的图案和花釉;有具体的也有抽象的,如传统的彩绘和现代的各种方式的肌理效果;有能单独成立的,也有与造型难解难分的,如贴花纸与附件装饰。然而,装饰形态尽管千变万化,目的只有一个---美化陶瓷造型。这里也有锦上添花和扬长避短之别,就是说有的是美上加美,有的又是造型的补充和完善。
装饰与造型是相辅相成的,也有时是很难划清界线的。装饰与造型结合完美的陶瓷品应该像天然的瓜果必有相应的表皮的色彩和纹理一样,那样和谐自然而完美得无法挑剔。然而,陶瓷究竟是“人工合成”的制品。制作过程复杂,多人合作,又要经过炉火的考验,往往也会有装饰与造型脱节的现象。画蛇添足,牵强附会等也常有的。
一般来说,这种不成功的原因有两方面:一方面是装饰观念不端正,比如忽略是为主体的陶瓷形态服务的,而不能把瓷面当纸面,把釉料彩料当绘画颜色,在其上表现绘画,追求“疏可跑马,密不透风”,“高远,深远,平远”“阴阳向北”,“飞鸣食宿”等等纯绘画的语言。诚然,绘画是装饰的基础课,但是不能代替立体器形的装饰。另一方面,是装饰方法上未抓住要点。要点应该是装饰形象的影象和空间,所谓影象,就是形态的外轮廓的形象。空间就是指各外轮廓的形态之间的空隙,这个空隙的形态是装饰语言的一个重要方面,与形象本身的影象同等重要,也就是“计白当黑”。影象是构图的大局、大关系,决定装饰的整体效果。也可以说是装饰的生命。影象可以使形态鲜明清晰,骨架完整,能给人最深刻的印象。例如大汶口文化的陶,它丰满的三足相对而立,上扬的流直指上前方,表情生动,弯弯的系牢牢抓住器身与劲部。影象上,每个部位都清楚明确,丰颐的袋状足由于足与足之间的空间,使规体稳而不笨;系由于窄而长的影象及其它包围起来的空间使之细巧玲珑而不纤弱。整体的影象形成了动静相依,虚实相补及点、线、面和谐配比的美。当然这主要是讲的附件装饰。然而,纹饰也同样如此,比如以黑白为主的磁州窑艺术,以蓝白为主的青花瓷都是注重影象和空间的布局。形象多不重叠,远看近看都很美,确实是很成功的陶瓷装饰语言,而决不是平面的绘画所能代替的。这里要声明,我不是反对绘画,绘画是平面的艺术,在瓷板画、壁面上尽可表现,是大众欢迎的很美的艺术。但是绘画不能代替装饰艺术。
古代,由于受科学技术的制约,陶瓷上不能表现更丰富的色彩,促使人们在影象和空间上作文章,创造了陶瓷的装饰语言,就像山西人由于蔬菜少而创造了丰富多样的面食一样。而在陶瓷色彩丰富的今天,人们容易被彩色所迷惑。本来色彩丰富是好事,可以扩大陶瓷装饰的方法,减少了其局限性,使陶瓷更艳丽多姿。然而,也容易忽略形态的影象和空间布局,有时远看灰蒙蒙,近看花花绿绿,让视觉感到疲劳,那就事与愿违了。所以,多彩的纹饰同样要以整体大关系着手,注重影象和空间的安排。同时也应注重色彩上的明度对比,不能光从色相出发。因为色彩的明度差别可以使形态明确清晰。如果色相不同而明度相同,远看必灰,近看必黑,影响了形态的影象效果。总之,影象和空间是装饰艺术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