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我市陶瓷产业迅猛发展,但陶瓷垃圾也随之泛滥成灾,破坏了我们的生态环境,陶瓷资源的浪费,也制约着整个产业可持续发展。
本报围绕陶瓷垃圾的现状、整治对策进行聚焦,陆续推出“陶瓷垃圾:近忧与远虑”系列报道。今天刊发报道之一:莫让“瓷都”变成“垃圾之都”。
开篇的话
盛世盛会,勾画科学发展、和谐发展的蓝图。随着党的十七大胜利召开,有一个词语正日益深入人心,那就是“科学发展观”。
胡锦涛总书记在十七大报告中明确指出,要“建设生态文明,基本形成节约能源资源和保护生态环境的产业结构、增长方式、消费模式”;他在参加江苏代表团讨论时也强调要“更加注重发展质量和效益,走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的文明发展道路……”
新目标催人奋进。走马潮州城乡各地,我们看到,随着创园工作深入开展、水资源保护工作扎实推进、城市规划日趋完善,山绿了,水清了,城市变美了。
新目标折射新的差距。我们也清楚地看到,随着陶瓷产业的迅猛发展,陶瓷垃圾日益增多,尽管各级各有关部门加大力度做好整治工作,但陶瓷垃圾堵街塞巷、污染溪流农田现象依旧存在。这些陶瓷垃圾正在并将对我们的生产生活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如何对待这些陶瓷垃圾?谁该为这些陶瓷垃圾“买单”……从今天起,本报将陆续推出《陶瓷垃圾:近忧与远虑》系列报道,希望以此推动这一“老大难”问题的解决,促使潮州经济沿着又好又快的科学发展轨道阔步前进,走上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的文明发展道路。
莫让“瓷都”变成“垃圾之都”
本报记者 邢映纯 陈益群
在中国瓷都潮州,人们正在和陶瓷垃圾进行着一场旷日持久的斗争。
市政协委员黄植平是较早参与这场斗争的人之一。早在2002年市政协八届五次会议上,他和其他政协委员便大声疾呼:“强化对陶瓷垃圾的监督管理力度,以免累及子孙后代。”
这绝非耸人听闻。那时候,随着潮州陶瓷产业迅猛发展,陶瓷垃圾日益泛滥成灾。在我市主要陶瓷产区,无论是路旁、屋下、旷野还是河道旁,陶瓷垃圾随处可见,白花花的直刺人的眼睛。堆积如山的陶瓷垃圾,不仅堵街塞巷,污染农田溪河,也成为蚊虫孳生的温床。每次市开展灭蚊灭蝇活动,陶瓷垃圾堆常常成为人们重点关注的部位。
在以生产卫生洁具为主的潮安县古巷镇,2002年,每天产生陶瓷垃圾的数量为35吨,到了2006年,这一数字已跃升至60吨。另据不完全统计,目前全潮州市每年生产的卫生洁具废瓷已有20万吨!
“如不及时处理,陶瓷之都将会变成垃圾之都!”不少有识之士一再呼吁。
民众的呼声得到各级各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不少陶瓷产区纷纷组建起规模庞大的清运队伍,以更积极的姿态做好陶瓷垃圾清运工作。2007年初,凤塘镇政府斥资近40万元,建起一个占地30亩的陶瓷垃圾填埋场;古巷镇也已规划专门建一个陶瓷垃圾填埋场,工程总投资200万元,占地千亩,预计可使用20年左右。而在瓷都龙头枫溪,区财政每年在陶瓷垃圾清运方面的投入达近百万元………随着这些措施的逐步推行,遍布在城镇各主干道的陶瓷垃圾少了,城镇面貌有了明显改观。
“填埋”,成了多数地方人们处理陶瓷垃圾的主要途径,但令人尴尬的状况仍时有发生——在凤塘镇,由于填埋场距离较远,一些清运工人悄悄地将收集来的陶瓷垃圾倒在陶瓷企业附近的河道旁;与此同时,原定可用28年的垃圾填埋场,就目前填埋速度看,顶多只能用三四年时间;
在新兴陶瓷产区登塘镇,人们可以感受到,随着陶瓷产业的转移,陶瓷垃圾也开始向这里转移,在一些农田、低洼地,随处可见白花花的卫生洁具残骸。“终有一天人们会知道陶瓷垃圾的危害有多大!如果今后再想要耕作,这些长年累月堆放着陶瓷垃圾的农田如何复耕?”对此,市陶瓷协会会长蔡镇城不无痛心地说;
一位市政工程人员则向记者透露这样一个公开的秘密——由于瓷泥淤塞,城市一些地下排水系统已接近瘫痪,一下雨,地面便一片汪洋!
而采访中,当我们追问凤塘镇政府有关负责人三四年后将如何对待这些陶瓷垃圾时,该负责人显得十分无奈。事实上,谁都知道,在寸土寸金的潮州,另找地方再建一个垃圾填埋场,会是何等的艰难!
更感到无奈的是市生活垃圾填埋场主要负责人、市政总公司副总经理曾宪民。2005年,总投资11983.78万元、设计总容量1024万立方米的锡岗生活垃圾填埋场正式投入运作,这是我市第一个无害化垃圾填埋场。然而,由于大量陶瓷垃圾的加入,垃圾场仅投入使用一年,整个防渗系统便开始出现问题,曾宪民他们不得不通过在垃圾场上方接入导渗管等方式进行补救。导渗管越接越多,但由于瓷泥的淤积、沉降,导渗效果却越来越差。此外,陶瓷垃圾的堆积也给垃圾场机械设备造成意想不到的磨损——一台推土机用不上半年,其底部钢板便会被坚硬的缶片磨破……
而这还仅仅是小账目,按规划设计方案,锡岗垃圾填埋场主要是对城市生活垃圾进行无害化处理,日处理能力由450吨向1050吨递增;但目前,进场垃圾却比设计标准大增,比设计方案提前了十年左右,其中1/3又属于不可降解的陶瓷垃圾,而且这个数量还在不断增加。因此,谁也无法预言,原定可使用28年的垃圾场,由于陶瓷垃圾的涌入,其实际使用寿命会有多长?!
望着刚刚建成投入使用却不得不层层拼接导渗管的垃圾场,曾宪民心中还有一层更难以说出的担忧——前几年,由于瓷泥、污水淤泥的大量淤积,潮州原有的鸡笼山垃圾场曾在一夜之间轰然崩塌,如今,面对瓷泥所带来的“不可承受之重”,新垃圾场是否会重蹈覆辙?这是他不敢想但又不得不想的问题。
站在垃圾场边,看着一辆辆满载着陶瓷垃圾的清运车在这里进进出出,我们读懂了曾宪民心中的隐忧,也不禁陷入了沉思——在这座城市与陶瓷垃圾的斗争中,谁会是最后的胜者呢……
瓷都或出现
无瓷土局面
——业内人士谈瓷土资源的浪费
大量陶瓷垃圾严重污染环境,既占用土地、堵塞河道、污染农田、影响景观,又成为老鼠等的活动场所,构成环境安全的隐患。据估算, 目前,我市年产废瓷20万吨以上。但现在除了绿环、顺祥、欧美尔、梦佳、永盛等少数大中型企业已经进行废瓷回收利用外,大多数中小陶瓷企业由于种种原因,目前只能任由废瓷成为陶瓷垃圾随同生活垃圾一道运往填埋场处理,因而也造成了大量的瓷土资源浪费。
凤塘镇主管工业的副镇长丁树雄认为,我市虽然拥有飞天燕瓷土矿、猴伯岭山脉瓷土矿等得天独厚的丰富瓷土资源,但瓷土是一种不可再生的资源,瓷土资源储存再丰富,也有枯竭的一天。矿产资源开发利用保护不足,必定会加大对资源的消耗,资源市场供需矛盾将会日益突出,对环境的压力也将越来越大。这些年来,随着我市陶瓷产业的长足发展,瓷泥生产企业过度开采挖掘,瓷土资源已越来越少,价格也呈现逐年上升的势头,给企业生产成本控制带来了一定压力。现在有的陶瓷企业走出潮州,到梅州甚至江西、河南等地购买瓷泥,价格虽然相对便宜一些,但高昂的运输费用也使得总成本降不下来。
潮安县永盛陶瓷实业有限公司总经理陈卓乔认为,由于目前陶瓷的发展势头非常迅猛,瓷土资源价格相对又较为低廉,在经济效益的驱使下,环保、节能的观念被不少人抛之脑后,一些企业认为反正不进行废瓷回收利用,生产也非常正常,因此不愿意增加投资,引进设备,实施技术改造,开展废瓷回收利用工作。但如果长此下去,瓷都很可能出现无瓷土的尴尬局面。
本报记者 林子权
有些话不说
心里不好受
——黄植平谈陶瓷垃圾问题
“有些话说了也许会得罪人,但不说心里不好受。”生性平和的市政协秘书长黄植平每当谈及陶瓷垃圾,总会忍不住激动起来。
5年前,在市政协八届五次会议上,正是他积极提出《切实加强管理,防止陶瓷工业垃圾影响子孙后代》的提案,在社会各界引起较大反响——
市政协将此列入年度重点提案加以督办,省内多家媒体也争相就此事进行专题报道,饶平县新丰镇农民见报道后,还给他写信,讲述陶瓷垃圾给他们生活带来的种种麻烦——小孩赶鹅、农民下田,一不小心脚就会被缶片划破,沟渠淤塞导致灌溉不便,等等。
与此同时,市环保部门积极研究有关陶瓷垃圾整治方案,四通等陶瓷骨干企业也开始作出“呼应”,积极开发废瓷回收利用生产项目……
这一切,令黄植平更加感到责任的重大。然而5年过去了,再次提及陶瓷垃圾话题,黄植平仍不得不谨慎地选择着词汇——“应该说,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理初见成效,但问题仍没有得到根治,陶瓷垃圾仍是‘公害’。”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黄植平认为,这主要有几方面原因:一是卫生洁具生产厂家迅速增多,陶瓷工业蓬勃发展,管理工作跟不上;二是陶瓷生产工艺水平有限,成品率过低;三是企业主环保意识不强,废瓷回收利用比率远远赶不上陶瓷垃圾的产生。“更为关键的是,一些基层干部对当前农村污染问题重视不足,没有真正做到守土有责。”黄植平坦言。
他说,目前,随着陶瓷产业的发展,陶瓷垃圾也在逐步向凤塘、登塘、新丰等乡村蔓延,污染范围也在逐步扩大,“而潮州原本就是人多地少、寸土寸金的地方,实在经不起这样的浪费。正如不少农民所抱怨的,在他们村前屋后,一边是新建的厂房,一边又堆着陶瓷垃圾,你到哪里去找可以耕作的地方?!另一方面,瓷土资源是不可再生的,这样滥采滥挖,总有一天会枯竭。所以陶瓷垃圾问题不说心里不好受。”
如何根治这个“顽疾”?黄植平认为,把陶瓷垃圾送进垃圾填埋场只是权宜之计,其根本出路应在两方面:一是提高陶瓷工艺水平,提高成品率,从源头上控制陶瓷垃圾的产生;与此同时,进一步加大力度扶持有关企业搞好废瓷的回收利用,特别是科技部门要加大陶瓷方面的科技攻关力度和经费扶持,帮助陶瓷企业降低废瓷回收利用成本;环保、国土、税务等部门也要协同合作,对节约资源的企业应给予适当的政策扶持,对破坏资源污染环境的坚决予以惩治;二是要落实责任,镇一级政府要真正把陶瓷垃圾问题作为一件大事来抓,真正做到守土有责。他说:“在这方面,各镇可因地制宜进行妥善处理,有的乡镇,已向企业收了很高的管理费,那你有责任帮助企业处理好这方面问题;有的乡镇,原来收取的管理费并不高,那你应落实企业自己处置好这些陶瓷垃圾,避免污染环境。总之我们要意识到,这些陶瓷垃圾是千古不化的,处置不当,不仅会影响子孙后代,对我们今天的生活也正在产生很大的危害。”
本报记者 邢映纯 陈益群
陶瓷垃圾大量“侵入”
市填埋场开始“折寿”
“陶瓷垃圾对锡岗生活垃圾填埋场的威胁,不是将来时,而是现在时。” 面对记者抛出的“陶瓷垃圾将对垃圾填埋场带来什么样的威胁”这个问题,接受采访的市政总公司副总经理曾宪民马上纠正了这个提法。
“锡岗生活垃圾填埋场现在正深受陶瓷垃圾的危害。”曾宪民如是说。
据他介绍,陶瓷垃圾对锡岗生活垃圾填埋场的危害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占用空间、加剧损坏和破坏渗透。
锡岗生活垃圾填埋场的设计总容量是1024万立方,使用年限是28年。按可研报告的测算,该垃圾场日平均处理垃圾的能力是750吨,但在这28年中是按照每日450吨到1050吨的递增计算的。然而事实上,该垃圾场启用两年来,进场垃圾量就超过了预算,如今每日进场垃圾已达到平均水平的750吨,比预计的提前了十年左右。按照这个递增速度,锡岗生活垃圾填埋场的使用年限将至少缩短三分之一。
而在目前这750吨的垃圾中,陶瓷垃圾占了相当一部分。记者手头的一份锡岗生活垃圾填埋场垃圾量的统计表明:7月份进场垃圾总净重为24088吨,其中陶瓷固体废弃物和瓷泥及其它工业废料达7797吨,约占总垃圾量的三分之一。而枫溪区运到该场的垃圾中,陶瓷垃圾更是占到垃圾总量的三分之二。
陶瓷垃圾的危害还表现在对垃圾场设备的严重破坏上。由于废瓷片具有坚硬、锐利的特性,因此进场工作的车辆往往被扎破轮胎,这使得许多运载垃圾的车辆都不敢把垃圾运到场中倾倒,只能倒在场边。这样一来,就增加了推土机的工作量。据介绍,原设计只要用一辆120匹马力的堆土机作业就已足够,但市政公司一开始就购买了160匹马力的推土机投入使用,结果过了不久就不能满足工作的需要,只好换购了一辆220匹马力的,如今又增至两辆220匹马力的推土机同时作业。此外,由于废瓷片十分坚硬,对推土机底板和履带磨损非常严重,导致底板和履带不得不经常更换。据介绍,市政总公司每年光用在堆土机设备上的损耗和用油就高达几十万元。
更为严重的是,陶瓷垃圾还对锡岗生活垃圾填埋场的渗透系统造成致命的破坏。填埋场原是针对生活垃圾而设计建设的,对渗透和防渗要求都十分严格,投入了大量资金建设了渗透系统。然而,陶瓷垃圾中的瓷泥废料倒进垃圾场后,不断下沉堵塞住导渗孔,使渗透系统受到严重破坏。目前,该场的大量垃圾渗滤液都不能经过导渗孔进入污水处理系统,只能通过在上面加铺导渗管进行疏排。而随着垃圾量的增加,这种现象将会越来越严重,最终锡岗生活垃圾填埋场的渗透系统将会完全瘫痪,“届时,锡岗生活垃圾填埋场将可能变成第二个鸡笼山垃圾场。”曾宪民不无担忧地说。 本报记者 吴杰文
路边堆积如山
田里碎片遍地
——直击陶瓷垃圾
几年前,在枫溪和古巷,到处可见道路边、工厂前密密麻麻地堆积的陶瓷垃圾——缺头短尾的陶瓷花瓶、四分五裂的杯碗盘碟、碎片遍地的卫生洁具。如今,在枫溪和古巷,这样的“景观”已经很少出现,因为这样的场景已被“剪切”到了登塘镇。
记者近日专程来到登塘镇,了解陶瓷垃圾的情况。
印象中,几年前这里还是一片沃野;如今,已被一家家工厂所代替。笔埔村、登塘村、杨美村、林妈陂村、溪 寮村,在这些昔日纯农的乡村,都已建起了无数的工厂,且大部分是陶瓷厂。烈日下,载着沙土的东风牌货车穿梭不息,路上尘土扑面而来;路边,放置着无数或新或老的卫生洁具,还有那堆积如山的废瓷和碎瓷片。
在林妈陂村的一处路边,记者看到成千个废弃的坐便器堆积在这里,连绵数十米,颇为壮观。采访时,村里的一位阿伯说:“路边、田里的陶瓷碎片都不少,现在下田都得非常小心,要不然就会被扎得皮破血流。”
为什么这里有这么多的废瓷?附近的村民告诉记者,由于登塘还没有建设垃圾填埋场,所以许多陶瓷厂只好把生产出来的陶瓷垃圾就地解决,有的干脆直接放置在路边,有的则拉到远一点的河边、山边倒掉。“现在陶瓷厂的成品率大大提高,所以这种情况要比以前好了不少。”一位村民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