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陶瓷从原始的器皿演变现在几乎完全没有实用功能的当代陶艺,是如何介入当代公共艺术的?
黎明:陶瓷本来就有日用陶瓷和艺术陶瓷两种,日用陶瓷是通过工业生产进行大批量的复制,以满足人们的日常生活需要,实用功能是其生产的第一属性;而艺术陶瓷是陶艺家通过陶瓷这种材料进行的艺术创作,传递着现代审美的心声,他满足的是人们的精神需求,两者并不矛盾。不过也有把两者结合得很好的例子:吃川菜的时候你会发现他们用来盛田螺的盘子其实就是个紫砂做的大田螺;盛鱼汤的盘子就是一条陶瓷做的大鱼,这样你在享受美味的同时也得到了艺术享受。
记者:这次展出的作品中有不少是出自晓港窑,晓港窑作为当代极具国际影响的著名官窑,它在教学中承担着怎样的职能?
黎明:晓港窑在教授、外籍专家、讲师、研究生(含外籍)、博士、硕士、技师、技工的共同努力下,对中国古陶瓷科技和文化进行系统的研究、整理;并致力于现代艺术设计、科技和文化的拓展与创新。目前作为设计学院重要的教学科研实验基地,除承担工业设计专业本科教学的陶瓷专项课程、工业设计专业陶瓷研究方向三年制硕士学位研究生的培养与指导外,还提供全院选修课和高级进修班课程,1978 年国家教委正式批准广州美术学院工艺美术系陶瓷美术专业硕士学位授予点,开始面向全国招收硕士学位研究生,1995 年开始面向国际招收外国研究生和外国进修生,在陶艺教学中发挥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记者:先恭喜您的作品《天九地八》在这次大展中获得了一等奖,能简单谈谈关于当时创作和制作这件作品的一些情况吗?
左正尧:这件作品主要是基于对唐代叶子牌的一种思考,不过我对叶子牌本身没有兴趣,只是对它的数理产生兴趣,我们都知道中国对数理特别是对点的研究有着非常悠久的历史,包括星象学、占卜学等等这些都和点有关,也就是说这个点与点之间的组合能产生一些机缘,比如说这个牌里三点是最小的,六点也属小牌,但这两个牌组合起来就是最大的,叫至尊,这里面就包含着一个机缘,在人生当中也有着这样的机缘:可能这个人不怎么样,另外一个人也不怎么样,但要是这两个不怎么样的人碰到一起就会非常的了得,这就引起我对人与人之间组合的思考:包括合作做一件事情、组建一个家庭等等,人生中有很多这样的组合,这些组合里都暗藏着很多机缘巧合。
关于制作,这件作品前前后后做了一年,还为它专门建了一个窑,在烧制的过程中采用了氧化和还原、燃烧等方法,所以使得作品变化很丰富。
记者:请您谈谈传统陶艺和当代陶艺之间的区别。
左正尧:传统陶艺是以器皿为主,包括一些釉料的研究他都有一个传承,都是师傅带徒弟的一种方式,包括烧成的方式、温度、效果,所谓传统,就是有个“传”在里面,“统”就是一个主流方向,不是指边缘或旁支的风格和样式,在这种风格和样式当中有它的延续性,不过推进和改变是很慢的,唐代的东西到了清代也许改变很大,但这当中有一脉相承的推进,这就是传统的陶瓷;当代陶艺是断裂式的,和传统完全没有关系的一种突破,受美国“奥蒂斯革命”和当代艺术的影响,中国的陶艺家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也在“玩”,其实就是借陶泥这种材料来做当代艺术,去表达他们的观念和对世界和我们生存环境的思考,这种世界性的陶艺革命一步步推进到今天已经变得很丰富多彩了。
记者:现在绘画与雕塑、雕塑与建筑、图像与音乐、艺术品与日常用品的混血儿数不胜数,您怎么看待各门类艺术界限的淡化?
左正尧:我觉得这是艺术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结果,国际上有个术语叫“综合媒材”,当单一的媒材不能承受艺术家的想象和观念的时候,必须借用多种手段来体现他对今天社会的思考。
记者:对广东陶艺未来的发展您最想说什么?有迫切解决的问题吗?
左正尧:中国陶艺和广东陶艺所面临的问题实际上是一样的,最突出的就是:结构关系以及思维缺少系统的、严谨的、学科的整体思路,太碎和太散了,而且完全不成规律,陶艺家们都在各自做自己的事情,没有形成陶艺家对中国特色陶艺的群体思考,这就是当代陶艺最为欠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