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将高星的家称为民俗博物馆,柜子上摆放的留声机,桌子上高高堆起的各个版本的《神曲》,卧室墙壁上挂着的少数民族手工刺绣包,甚至一些废弃的北京胡同老门牌也纳入到高星的收藏之中,但真正占去他半壁江山的还是那些清末民初的各式茶壶。
高星收藏的茶壶大都为粉彩茶壶,虽谈不上价值连城,但几百把壶却是他多年来游走各地所搜集的心爱之物。他告诉笔者:“茶壶属于生活日用品,常常是丢了盖儿,折了把儿,能完整保存下来的并不多,但是却有很浓的生活气息,而壶里面的茶垢则是一种历史的沉淀。由于以前制作茶壶的大多是民间一些优秀的匠人,上面的绘图不仅工艺讲究,而且画里面也包含了各种寓意及人文色彩,信息量比较大,加上都是手工制作,几乎不存在图案相同的茶壶,不像现在的机械流水线操作,统一做个图案,既简单,又毫无个性。”
一次,一个专业古董收藏家面对高星整整一面墙的各式茶壶说:“扔了吧。”高星沉默良久后对那个古董收藏家说:“我就是玩玩,没想怎么着。”事实也正是如此,在高星12年的茶壶收藏经历中,他从未因为茶壶升值而动了卖的念头,所有茶壶只要到了他的手中,也就结束了“市场之旅”。高星说:“我买茶壶不是为了等着它将来升值赚钱,因为我收藏的这些茶壶年代既不久远,也非官窑,都是民间一些艺人所作。我选择收藏清末民初茶壶的原因是年代久远的茶壶贵,造假的比较多,没有一定专业知识很容易‘打眼’,而一个清末民初的茶壶也就一二百块钱,不值得花功夫造假。还有一个原因是官窑的东西虽然做工精细,但上面的绘图大多是龙凤之类,让人有距离感,我喜欢生活气息比较浓的东西。”说着,他拿出一个绘有仕女的粉彩茶壶,上面仕女的脸经历岁月的打磨显得有些模糊不清:“这个壶是我爷爷的邻居用过的,后来拿它泡蒜,人家见我喜欢就送给我了,虽然不值钱,但里面却包含着家乡的生活气息,而且颜色非常清新素雅,一点不浮躁。”
高星喜欢系列收藏,按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有归纳癖,比如在参观瓷窑遗址时,他会把陶瓷的发展沿革研究一遍,而在探访西夏王陵时,他又会注意观察途经城市的人文、地貌,然后找到它们的共同特点。这点在高星的茶壶收藏上也略见一斑,他常常将主题相似的茶壶摆在一块,比如他的“盒菏二仙”系列,将四个年代不同、产地不同却图案相似的粉彩茶壶聚在了一块。高星告诉笔者:“男孩抱着盒子,女孩拿着荷花,是和和美美的意思,因为盒、荷二字都与和字谐音,刚好也和我们现在倡导的和谐社会相吻合,以前的文化和现在的文化还是有很多相通之处。”除此之外,高星还设有古琴系列、“文革”系列等。
高星喜爱写诗,在他的博客里,还专门以“壶言乱语”作为诗歌的分类标题,把收藏的茶壶照片放在每首诗的开头,以印证他对壶的钟爱。高星说:“我喜欢茶壶是源自对生命时光的一种渴望,我常常想,一个壶经过生产、制作、使用、收藏这一系列过程后又辗转到了我手里,而这其中有多少人抚摸过、把玩过,我经常在这个过程中与原来的事物进行沟通和交流,然后就进入到以前的那段时光,我的生命体验就在这个过程中得到了时间及空间上的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