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大学一名即将毕业的经济学专业本科生,某日在学校举行的专场招聘会上转悠一天后声称:按照大多数用人单位开出的薪资水平,他多年受教育的投入“肯定是个错误”。
这名姓柳的同学算了一笔账,在乌鲁木齐生活,他每月需要伙食费400元、交通费100元、房租300元、手机费100多元。按照这样低的生活标准算,他不买衣服、不交女朋友,一个月就要将花费近1000元。
“超低薪”将大学生逼向洗脚工
近日,在新疆某财经大学的专场招聘会上,由于开出了1800元的月薪标准,一个足浴城的推拿按摩岗位,吸引了300多名大学生前来报名。此事经媒体报道后,市民议论纷纷。而一些求职的大学生对此事的看法是:可以理解,先生存、再生活,就业岗位性质无所谓。
在近日举行的新疆大学举行的招聘会上,明基电通信息技术有限公司招聘四名销售人员,工作待遇采取基本工资加奖金的形式,即800元底薪+完成任务奖金。公司主持招聘的业务代表亢猛说,如果应聘人员达不到公司基本考核要求,还要从800元底薪里面扣钱。“我们提供的这个待遇,在乌鲁木齐还是比较有竞争力的。”
新疆人才市场就业指导中心证实,乌鲁木齐的应届大学毕业生,初次就业时的月平均工资大多在800元左右。
一名新疆大学信息管理与信息系统专业2005届毕业生也回到母校,寻找工作机会。这名姓马的女生说,她不认为明基电通信息技术有限公司给出的待遇低,因为做保险、房屋和化妆品的销售工作,连底薪都没有。
亢猛承认,近几年公司招聘大学毕业生,开出的待遇在下降。亢猛2002年毕业于南京理工大学,当年去位于江苏苏州的公司总部应聘工程师岗位,月收入达2200元。而现在,如果同样到总部应聘他当年的职位,工资不过2400元。一个摆在面前的参照物是:公司对面住宅小区的房价,已经从他2002年的每平方米3000多元,涨到现在的7000元。
针对社会上一些认为“大学生要转变就业观,不要怕下基层、不要怕吃苦”的观点,一名参加招聘会的同学生气地说:连洗脚工都愿意干了,还有什么心态需要转变。
利益最大化,各有各算法
前文提到的新疆大学经济学专业姓柳的同学说,以纯经济学的观点看,用人单位招聘大学生开出超低薪,是可以理解的:“我要是老板,也会这么干,反正有人来应聘嘛。”但他同时说,如果他干这种超低薪的工作,肯定是权宜之计。
柳同学说:“我从小学读到大学,花了几十万,干这种700至800元一个月的工作,投入、产出不对称,所以不可能持久。”
事实上,一些用人单位在乐于使用廉价大学生的同时,也在为他们极低的忠诚度烦恼。亢猛说,像保险、房地产销售行业,他们没有必要强求人员稳定。而明基电通信息技术有限公司经营品牌产品销售,因此熟悉业务、认同公司企业文化的老员工是绝对需要的。公司每年都要花大力气稳定人员队伍。
亢猛的担心不无理由。据他估计,在总公司所在地苏州的高新区,大多企业员工每年的离职率约为15%。乌鲁木齐一家职业培训中心工作人员也说,他们近两年为国美电器培训的员工,已换了好几茬。
在新疆大学专场招聘会上,克拉玛依市独山子区汇德公司是少数几个开出月薪1000元以上的企业之一。主持招聘的庄建江拿建筑业的例子来说明他反对“超低薪”的观点:“比如搞室内装修,找一个高级工一天工钱可能需要200元,但是他装修房子又快又好。可是你招一个初级工,他虽然每天只要50元工钱,但如果把装修搞坏了,你的损失,就不是一点点工钱能比的了。”
庄建江总结说:“招聘人是为了企业发展壮大,你800元(工资)肯定只能招(价值)800元的人。”
拿什么构建职场和谐?
从100多公里外的石河子大学赶来参加招聘会的杨亚平,是一名金融学专业22岁的毕业生。西服、皮鞋,白衬衫领子上系着红领带,让他显得精干而儒雅。他今年投出的第40份简历,和其他学生的简历一样,被招聘方工作人员草草装进大书包,带向了一处他不知道的地方。
眼看着求职“金三月、银四月”的日子一天天过去,杨亚平也变得烦躁而沮丧。他一把扯下领带,激动地说:我是校级优秀学生干部,多次拿过奖学金,为什么就没有适合我的工作呢?
在用人单位的傲慢面前,杨无奈承认,他可能会“怨气冲天”地接受这样的工作:在乌鲁木齐一家只有几个人上班的小公司做销售,月薪700至800元。杨说,“有机会就跳槽”。
另一名前来应聘的大学生说:“应聘业务员,每天上街跑,干的活并不比农民工轻松,拿的钱也差不多。想想当初的理想,想想父母,怎么能不伤心?”
职场低薪似乎不仅限于刚毕业的大学毕业生。在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人才交流中心猎头部组织的一场中高级人才招聘会上,一些有着中型企业部门经理任职经历的求职者说,他们这种岗位,月薪也不过2000元左右。
乌鲁木齐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大型企业人事部经理说,当前职场“僧多粥少”的局面一时尚难改变,而用人单位从自身利益出发,廉价雇佣员工的冲动始终存在。此时,政府有关部门应有所作为,加大执行劳动和社会保障部《最低工资规定》的力度:根据当地经济发展水平,制定合理的最低工资标准,处罚违规者。
这名人事部经理说:“工资不够生活费,毕竟在哪里都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