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 6月17日,介休市老城南街在旧城改造工程中发现一处古瓷窑遗址。坑中散布着大量的瓷片和窑具,可以确认为古代的一处烧瓷窑址。大楼基础距今地表深6米,地表2米以下即为古瓷窑烧造时期的堆积,堆积厚约4米。
采集到的标本以白瓷为多,兼有黑瓷,还发现有少量红绿彩。白瓷以施化妆土者为主,分印花与素白两类。印花者所占比例为大,但花纹多模糊,都是在青坯上印花而后施化妆土再施透明釉入窑烧成的。胎色或黄白或灰色。胎土淘洗纯净的细白瓷则所见不多,器形有碗、盘、深腹钵、罐、杯、盆、洗、器盖等。通常概念上的白瓷黑纹式介休窑器物此次未发现。黑釉器物中有罐、盆、碗等,虽历经数百年釉色依然黝黝乌亮。黑釉中的油滴釉器物,油滴作不规则析出,有的还在黑花间画以筋脉纹样。其烧造工艺独特,支烧时采用了白色锥型支钉支烧,但支钉较粗,支钉有3、4、5、6、7等多种,这是以前在其他地方未曾发现过的,为以往所见不明窑口的此类白瓷找到了归属。从特征看,时代当在元中期以前。
虽是烧瓷窑址,但由于发现瓷片处为一座楼宇之一角,开挖范围十分的有限,所以尚未发现窑之炉口。但从介休城南门外旧时堆积得比城墙还高的灰渣山判断,隐约可感觉到它的规模。而位于县域东南狐岐山下洪山镇介休窑的名气却实在不小,它曾是宋之九大名窑之一。之所以未进入五大御窑系列,有种说法是,宋廷在设立御窑时,介休尚属北汉之地,还未“解放”。
九大名窑之说名实相符。1957年,当地因进行水利建设而发现了介休窑宋窑遗址。从遗址发现看,其以白瓷烧制为主,兼烧黑瓷、白釉黑花瓷和褐彩瓷等。施釉一般近底部,圈足内无釉,足端平切。早期白瓷器物胎体厚重,晚期则趋薄,有薄胎印花碗、盏等,碟型多为花口状,内饰以直线凸纹,产品还为盘、罐、盆、盖碗等日用器皿。偶尔拾得的一些精细白瓷,白度经仪器测试为78.3度,胎质细腻、透亮,敲击清脆如罄,几乎可与现代白瓷媲美。白瓷装饰技法有印花、画花、剔花等,纹饰布局完整,线条清晰,与定窑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又不似定窑产品那样太讲究均衡对称。常见图案装饰有缠枝花卉、折枝叶纹、婴戏牡丹等。器物普遍敷以化妆土,纹饰部分因用料较多而凸起,高出釉面。此外盘、碗内心露胎五角、六角纹者亦不少,还有一种白地红花的划花装饰,也为特色品种之一。碗、盏等器的装烧方法采用支钉垫烧,碗内多饰缠枝纹。盘、洗四周则饰以孩童荡船纹饰,这种纹饰,不见于其它瓷窑。介休窑的原料为白坩、垆坩、黄坩。金代产品器内心刮掉一圈釉,露出胎体。
我在上海博物馆曾见到一块介休窑瓷品的残片,白地黑花,走笔类于磁州窑风格,具有"奔蛇走虺势入座,骤雨旋风声满堂"(怀素《自叙帖》语)的狂放。山西多名窑,平定窑、介休窑、霍窑、大同窑、浑源窑、怀仁窑、阳城窑、盂县窑、蒲州窑、长治窑、交城窑、榆次窑……但能达到介休窑出品者,尚不多见。
酿酒须美泉,制瓷亦然。狐岐山因有源泉,而“浓泉百道,绿柳千株,异鸟吟吟,祥花熠熠”(见宋真宗大中祥符元年《源神碑》)。此泉“如万斛珠随地而涌,又如鸥如鹭,腾骞于烟汀沙渚。其声泠泠然,锵锵然,若理丝桐、鸣环佩也。而澄流百步,派分三河,漰湱澎湃,则又风雨骤至,雷霆乍惊,铁骑突出,有荡胸之势焉。”(见明万历十九年《新建源神碑》)泉水所到之处,水磨轮转,浣纱捣衣,稻田秧长,鱼池鳞跃,一派江南景致。介休窑的白度极高,国内罕有,大概就有泉清水洌、池澈流湛的原因吧。白色正是宋瓷之主流。古时画家好绘雪景,而其中又以宋时丹青大家李成、范宽、郭熙为突出,雪具有和画家心灵一样的高洁,士大夫的喜好也影响到了民间,雪之白也影响到了瓷之白。
介休窑的熊熊炉火从唐宋一直延续到了今日,薪火相传千余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