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景德镇瓷都史上第一个在教授和大师中取得博士学位的陶艺家,景德镇陶瓷学院科技艺术学院的掌门人,还是作为中国拍卖场上当代陶瓷艺术的领军人物之一,年仅44岁的吕金泉怎么看都显得过于年轻。
他在陶瓷艺术创作上的巨大反差使我对他的印象始终无法聚合成形:他担纲设计创作的“盛世将军瓶”全高2.08米,仅瓶身就需要八个工匠合力围做才能成形,帽盖大到连拉了几十年坯的师父都是头一次遇到;今年中国嘉德国际拍卖有限公司春季“现当代陶瓷艺术”拍卖专场上,他那47万元高价成交的《飘逝的记忆》则高仅尺半。大奇小雅,构成了吕金泉艺术上奇中见势、雅里含韵的双重风格和独特个性,在他看来,陶艺家的两只手无非就是用来表现不同的自我。
接受“中国奥运荣誉纪念文化艺术工程”头牌的“盛世将军瓶”的创作重任,对吕金泉而言,无疑是一次全面挑战自己艺术实力、学术实力和创新实力的大考。为使主创方提出的“非第一不为”的苛求变成艺术现实,吕金泉和他的搭档方利民总监从一开始便刻意将自己推上绝境:要做就把“盛世将军瓶”做成景德镇有史以来瓶体最大、造型最新、图案最多、挂釉最满的绝无仅有之作。两天采访下来,他不说我也明白了,不是“盛世将军瓶”的创作过程让他有多难,而是设计要求不断被他逼得一再拔高:历代将军瓶做曲不做直,他敢做;古来没有戴帽的将军瓶,他敢戴;从来没有人将上百幅书画作品绘于一瓶,他敢绘……难怪行内有言,吕金泉多一分敢劲儿,景德镇的陶瓷工艺就得多几分难度。
换个角度再看吕金泉,缜密如瓷般的内向性格和对艺术的珍惜,令他格外看重每一次创作机会,这也是他作为创造者与一般陶艺家的最大不同。与我品陶论瓷,他说他喜欢把作品当收藏品来创作,努力使每一个细节部分都能体现出自己的艺术个性和作品特色。其作品一反常态的种种异样之形,渐成耐人寻味的艺术特色,如《童稚罐》与众不同的瓶耳,特有的人情味让我感受到一种难得的世间温情:整个器型如同一枚因历史久远而瓷化了的青果,脱去百般涩味,留下岁月的华润;又似乎是为诱人捧起仔细端详,看上去柔软欲动的一对瓶耳,先意外而生,后独自言语。为了达到瓷皆生命的完美效果,对艺术的珍惜更让吕金泉在创作上多了几分责任心。对于自己的作品,他一定要自己全部来完成,而不是将后期制作放手交由师傅们完成,他说他很在意从纸到泥的二次创作过程所感悟到的新知,可以帮助他走进作品之中看着它们如何长大成器。有时为了做好某一作品局部,他反复亲自拿捏其形,用心体会个中情感,直到怎么看都顺眼、怎么摸都顺心才肯罢手。
“陶瓷成器唯有经过火的高温窑烧,”吕金泉有吕金泉思想的艺术诠释,“缺乏火候的陶艺家在艺术上很容易破裂。”
与新作巨制“盛世将军瓶”以全壮大、以整治散的大手笔相比,吕金泉对小件作品的创作尤其讲究独创意味,突出的一点表现为以缺造整、以残治美。如他极负盛名的《残色青花》系列,美轮美奂的精致器型上,罐面构图的焦点却皆为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青花残片,当今敢以残瓷之美构造新器的陶艺大家,吕金泉首当其冲。他说,中国陶瓷史上的每一片好东西他都舍不得丢失。正是这种为了艺术自我背水一战的革新精神,使得吕金泉始终无法安分守己,他不断尝试着将残瓷碎韵的历史余音输入新的创作思想,集古而铸今,常使自己的作品面貌焕然一新。
为社会创造新的艺术看点,为收藏界创作新的艺术藏品。吕金泉喜欢把自己想说的话变成作品,留给别人去评去说,包括如此令中国陶艺界备感意外的“盛世将军瓶”。我问吕金泉,他对在景德镇陶瓷学院召开的“盛世将军瓶创意设计研讨会”上专家给出的“三个之最”怎么看,即创造了景德镇陶瓷史上的工艺创新之最、科技含量之最、器型革新之最。他一笑,作为一个唯艺敢为天下先的艺术家,他庆幸自己抓住了这一难得之机,让他和他的团队有机会铸此民族大器为中国奥运尽情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