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炒作得如火如荼的现当代油画、国画相比,原本浴火而生的现当代陶瓷,仍属于十分冷静的收藏品种。
2008年嘉德春拍的现当代陶瓷专场,79件作品成交了77件,总成交额却仅1587万元;当年10月20日举行的首届景德镇国际陶瓷艺术拍卖会,虽然成交的总标的额超过2000万元,但高价成交的还是民国时期珠山八友的作品居多。总体来看,中国当代艺术品市场上,陶瓷仍处于比较边缘的状态,当然,其症结不在于市场缺乏潜力,而是好作品太少。
钧瓷
陶瓷的各个品种在收藏上有很大的差别,只有先知道哪些陶瓷为什么珍贵,才能懂得它的价值所在。以钧瓷为例,钧窑是北宋五大名窑之一,钧瓷的美在于釉色,也就是色彩和光泽所产生的雍容气韵。钧釉的基本色彩是青和红,是铁和铜的呈色效果,而钧瓷的光泽,则是釉对光波的散射产生的视觉效果,就如天空呈现深浅不同的蓝色,是由于大气和微粒把太阳直射时不能透过的、波长较短的紫光和青光散射开来而出现的视觉效果一样。在900年前的宋朝,工匠通过对釉中氧化铝和氧化铅的配比控制来达到这一效果。
古钧的欣赏以“色、纹、型、质、境”为准绳。其中,“境”即图案和意境,是以釉色为主的器型和纹理的总结。钧瓷釉面在高温烧制中釉料交融,自然流变,形成千姿百态的图形,如同国画艺术中的大写意,赏者能在丰富的想象中获得享受。但这些美的实现,更多的是靠天吃饭,钧瓷的烧制是一种复杂的高难技术,在烧制过程中有70%的产品会报废,素有“十烧九不成”之说,珍品的出现概率只有1%甚至1‰,加之窑变等各种物理化学作用的结合,使钧瓷的烧制环节很难精确地人为控制。所以,一件精绝之品的出现,有时是一生无法期盼的事情。
衡量一件钧瓷的价值,首先要看其釉色。“色”即人们俗称的“窑变”。窑变可谓钧瓷与其他名瓷区别最鲜明之处。钧窑以“入窑一色,出窑万彩”被誉为“钧无双”。由于钧瓷产地独有的矿床原料和加工方法,使钧瓷“同是一色遂成异色”,从不同的角度欣赏,会发生釉色的轻微变异,这些起源于物理与化学变化的共同作用,非人工之巧所能办到。钧瓷釉色中为人称道的有:朱砂红、鸡血红、茄皮紫、葡萄紫、天青、月白、孔雀绿、宝石蓝、礼花彩等,有时多种颜色集于一身,“红里透紫、紫中藏青、青中寓白、白中泛红”,正应了“烟光凌空星满天,夕阳紫翠忽呈岚”的诗句。那么,何种釉色为最好呢?传统有“红为贵,紫为最,天青月白胜翡翠”的说法,现代人的审美不拘一格,赏玩者可着眼于自己偏爱的釉色,生发出新的欣赏标准。
景德镇瓷
景德镇瓷器则不像钧瓷那样简单。景德镇窑的品种繁多,青花、斗彩、粉彩、颜色釉不一而足,评价起来也过于复杂,不过景德镇现当代陶瓷的烧制始终存在两条线,即所谓的创作和仿古,这两个路数有不同的玩法。
所谓创作,指的是陶瓷名人在传统工艺的基础上进行创新,不过这种名人名作以平庸之作居多,特别是大量简单创作的青花和新彩作品,事实上只有装饰作用,基本不具备升值的潜力。一如油画市场对当代作品的炒作,当今的瓷器市场上,由于存在着资本介入炒作的情况,部分现当代名人作品也存在价格虚高的现象,或许只有经济的虚拟繁荣散尽之后,才知道谁是裸泳者。而对收藏者而言,好作品才是根本。尽管名人名作证书满天飞,但对于一件艺术品价值的评价,名家之作只是前提,更重要的是要看其是否名家的精心之作。因此,行内讲究看东西,不管谁的作品,要看了东西才能评判价值。
相比之下,仿古的路数似乎更有活力。中国陶瓷艺术在上千年的发展中已基本穷尽了各种技巧,就像当代中国画一样,始终难以彻底超越前人的成就。如果不谈仿古瓷中没有价值的垃圾作品,可能有两个方向的仿古作品仍有价值。首先是对原作的高仿品,包括从胎泥到工艺再到柴窑烧制的逼真模仿,这类作品如果不以古董的价格买进,其未来也存在升值的空间。另一种则是使用传统题材和传统技法的新创作,如果能将传统文化的新气象与精到的传统工艺相结合,基本就能做出传世之作,所以,这本质上是一种对传统的阐发,这类作品虽然没有很大的炒作空间,却非常扎实,也有独到的价值。
事实上,在现当代陶瓷的创作中,始终存在着传统与创新的问题,笔者的感受是,传统的东西需要再创作,但这种创作不是纯粹的写意,而是对原有工艺和传统题材的提高,这样的东西最扎实。所以,收藏者可以更多地从两个角度出发,要么追求人力所不能及的钧窑,这也是在传统基础上的提高;要么追求工艺上的纯粹以及对传统的阐发。可能最左右摇摆的,就是简单的新派创作了。
而当代陶瓷市场的繁荣,归结到一点,是如何提高创作品质的问题。
从历朝的经验看,任何工艺的提高都是社会繁盛的结果,其中的原因之一可能在于随着文化的繁盛,文人对工艺的再创作进行了引导;而从实现方式看,资本对艺术的介入则起到了实质性的推动作用。因此,当前陶瓷创作水平的提高,不仅需要文人在对传统理解上的参与,更需要资本的介入,目前,部分港台资本已在参与内地的陶瓷创作,并炒作相关作品,这对内地资本提供了启示。在艺术创作,特别是陶瓷这种土与火的艺术中,能够承担风险的资本的介入相当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