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上午和晚上的高峰时刻,孟昆玉都会被淹没在北京汹涌的车流里。
在和平门地铁站口的一个交通岗,这名28岁的年轻交警涨红了脸,挥舞着双手,大声指挥来来往往的车辆。在他身旁,是这座城市里人们司空见惯的嘈杂:尽管红灯亮了,一辆奥迪A6还在拼命往前冲;右侧10米,一辆板车拖着纸箱子一寸一寸地挪,朝一辆“捷达”车前加塞儿;一个出租车司机探出头,不耐烦地往马路上吐了口痰。
8年来,交警孟昆玉总是穿着一件绿色的交警马甲,别着黑色的传呼机,脚上的黑色皮鞋沾着灰尘。在南城拥堵的十字街头,这个北京小伙子时常绷着脸,蹙着眉头——一副典型而寻常的交警形象。
不过,不久前,孟昆玉却突然在网络上火了起来。许多人甚至给他戴了个“北京最帅交警”的高帽。
事情的起因是,3个中国政法大学的学生出于好玩,跟踪拍摄了十几个孟昆玉执勤的手机视频。在视频里,居民老李每次经过和平门路口的时候,总要嘲笑这个“娃娃交警”:小伙子刚来的时候,手势“打得跟豆腐似的,特别烂”。
人们在视频里看到过年轻交警和违章司机的纠葛。一个出租车司机压了白线,还闯了红灯,孟昆玉冲到司机面前,理直气壮地立正、敬礼。但据说,接下来他却“犯了糊涂”,低下头,红了脸,眨巴着长长的睫毛,不好意思说出“罚款”这两个字。
视频还记录下,他曾在两分钟内遇到了11个问路的行人。人群里,他腼腆地笑着,手忙脚乱地指向各个方向:“您往东走100米”;“您过了这个马路,再坐那公交车”;“您这个地儿,我还真不太熟”。视频拍摄者这样评价:“您见过这么‘唐僧’的交警吗?”
这些视频传送到网上,没过几个小时,点击率便达到了上万人次。此后,关于孟昆玉的每个视频,几乎都受到了追捧。有人在留言里夸小孟是个负责的好交警,有人称赞他的纯真可爱,有人甚至声称要“成为北京最帅交警孟昆玉的死忠粉丝”。
面对这些留言,小孟每天都“没事儿偷着乐”。有空了,他还会上网搜一下自己的名字,然后不好意思地逐条浏览“这些肉麻的崇拜”。新婚妻子偶尔戏谑地说他“你也成名人了呢”,他则红着脸挠挠头。
网络正在改变他的生活。往往有行人认出他来,指指点点,“这不是那个北京最帅交警吗?”执勤时,还经常有女粉丝掏出手机,央求跟“北京最帅交警”合影。
有一次,一辆宝马撞上了一部公交车,老板模样的宝马车主和五大三粗的公交车司机动上了手。他跑到中间,扯开两人,准备了一套啰哩巴唆的“说教”。还没等开口,宝马车主就嚷嚷:“你就是那个最帅交警!这事儿我不闹了。”小孟欣慰地发现,原来这个称号还能带来工作上的便利。
不过,成名也给他的简单生活带来了困扰。闲暇时,孟昆玉喜欢在网页游戏里“偷菜”。为了隐蔽,他的头像用的是一张生活照。尽管如此,还是有3000多个“粉丝”找上门来,要求加为好友。他的邮箱也濒临“爆炸”,不少年轻姑娘写了长长的信,要求“交个朋友”,并且附上各色生活照、艺术照。
甚至,有小伙子专门找到他的工作单位,想跟他请教“如何克服腼腆,取得事业上的成功”。
最夸张的一次,是在今年国庆的时候,孟昆玉成为国庆彩车游行队伍中的一员。纸媒、电视台、网络等十几家媒体一齐找上门来,硬要这个“北京最帅交警”谈谈参加彩车游行的感想。层层叠叠的长枪短炮下,这个腼腆的小伙子憋红了脸,半天才说了句“这是我的工作时间,我今天还要上班呢”。
由于网络的走红,这个年轻的交警已成了单位里的“出息人”。他常常被拉去大会堂,戴着大红花作报告。不过,孟昆玉最开心的时候,还是骑着摩托车,在马路上巡逻。他随身携带着一个小本子,沿途记下公交车站牌,打算近期给南城居民制作一张公交车路线图。如今,逢到记者采访,他还学会了委婉拒绝,“咱们就在马路边上聊几分钟,别耽误我上班,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