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张鸿斌的时候,以为他只是一个喜欢艺术的中年男子。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出奇地大,吃饭的时候,只顾喝酒,饭菜几乎没动。在他滔滔不绝的激情聊天中,你会渐渐被他的真诚所感染,被他的淳朴所吸引。于是,我很想见到他的画,还有在他的家里和艺术有关的一切。
到了张鸿斌的家,我看到的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40多平方米的房子,不大的两室一厅,厨房里锅碗瓢盆都有岁月的痕迹,阳台上,吊兰、月月红、紫罗兰……都长得很茂盛,一看就知道是主人养了多年的“宠物”。
在他家三间房子的每一面墙上,都有他的艺术创作,水粉画、油画、粘贴画、牛角工艺品、水壶的工艺品、各种材质的相框……墙上高高低低装饰得满满当当。不仅如此,地上的各个角落、窗台上、家具的“空地”,放的都是经他打磨过的“艺术品”。
在这样一个家里,我看到了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这种生活让我在那几个小时的采访中,远离了尘世的喧嚣,走进了自己内心的安详。这是张鸿斌生活的主色调,它给了我一种短暂的、自由生活的享受。
在每一间房子的墙壁上,最醒目的是他创作的“瓷砖画”。他雕刻的“瓷砖画”的内容很丰富。一套十二生肖的瓷砖画,被他挂在客厅显眼的位置上,舞动的龙、飞奔的马、乖巧的羊、灵动的猴子……他都雕刻得栩栩如生。击鼓的老者、弹艾捷克的少年、舞动的维吾尔族少女……一场十二木卡姆演唱的盛宴,就那样淋漓尽致地被他浓缩在一块小小的瓷砖上。还有晚归的牧童,潺潺的小溪和村庄等各种生活场景都会在他的“瓷砖画”里呈现。
已近天命之年的张鸿斌,最大的兴趣是作画。他作画的范围很广泛,早在1993年,他就通过考试拿上了工艺美术师的职称,从1996年开始,他开始琢磨在瓷砖上画画。一块长30厘米、宽30厘米的瓷砖,在他的眼里已经不是瓷砖。他先在一张纸上细细地画构图,再把这幅画好的构图贴到拷贝纸上,然后粘到瓷砖上。仔细地盯着构图的线条,他开始用合金的锉刀,一点一点锉出图案。于是,一幅幅“瓷砖画”就诞生了。简单的一幅“瓷砖画”需要一个星期左右,复杂的就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现在,张鸿斌创作的“瓷砖画”已经有100多幅了,都被他仔细地收藏起来。
这样的收藏在他的家里随处可见,他是在收藏生活中点点滴滴的过去和现在,那是为了将来让自己的心灵更加自由地飞翔。
他在瓷砖上雕刻画得益于一次偶然的灵感。张鸿斌高中毕业后,自学了篆刻,他在篆刻上很有一手。一次,在篆刻的时候,他看到眼前的一块洁白的瓷砖,就突发奇想,用手里的篆刻刀,在瓷砖上刻起来。
因为不知道什么工具适合在瓷砖上雕刻,刚开始雕刻时,他吃了一些苦头。最初,他用篆刻刀在瓷砖上雕刻,可是,一用劲,刻刀就断了,画面也乱了。于是,他又想到用雕刻墓碑的刻刀雕刻,可是这种刻刀又太硬了,一用力,就把瓷砖上的图案刻花了,有时瓷砖还会断。于是,他就自己琢磨,用各种刻刀尝试,最终,他发现合金的刻刀很适合在瓷砖上雕刻,不软不硬很好使。从此,他开始了“瓷砖画”的生涯。
他雕刻瓷砖画不是为了卖,就是为了自己喜欢。他的朋友喜欢上了他的“瓷砖画”,如果不是他自己很喜欢的,他就会很大方地送给朋友。一次,一个朋友要把他这100多幅“瓷砖画”全部买走,张鸿斌没有犹豫地拒绝了。在他的心里,那就是他的艺术天地,怎么能去“出卖”呢。虽然他们家的生活一直不富裕,但是,他始终没有动过卖“瓷砖画”的念头。他说,那都是他的孩子,怎么会舍得卖掉呢?
作油画、水粉画,在瓷砖上雕刻画,制作各种有自己独特艺术想象的艺术作品,有时间去参加各种户外运动,还有时间和朋友喝点酒,聊聊天,这就是张鸿斌自由自在的全部生活内容。
看画、画画是张鸿斌从童年就开始的梦想。这种梦想一直跟随他进了军营。他还清晰地记得,1979年,他当兵的时候,一直在上衣的口袋里装着一个速写本,在紧张辛苦的训练间隙,他会随时拿出速写本,见到什么就画什么。战友的帽子、水壶、背包,战友兴奋或者疲惫的样子,远处的公路、土包,树,这些都成了他速写的内容。
后来,他从部队转业,在一个较偏僻的地方工作。那个时候,他创作了很多充满乡村生活气息的水粉画和油画。夕阳下的土坯房、电线杆、草垛子、行走的村民,被他一点点用各色水粉描画出来。那是上世纪80年代他画的画,现在看着这些画,依然会让人沉浸在那时的美好意境当中。
带着自己的童年梦想,张鸿斌就再也没有放下。在绘画艺术的熏陶中,张鸿斌对各种艺术有了自己独特的感觉。这几十年来创作的油画、水粉画、“瓷砖画”中,有不少他会用画框装饰起来,这些画框是他亲手用核桃木、桃木、枣木等做成的,画框形状、色彩各异,与自己的画巧妙地融为一体。看到他的画和画框这样水乳交融地融合在一起,任何人都会以为是有人专门为他的画量身定做的。
他这种独特的艺术感觉还来自生活的方方面面。看到一个废弃的水壶,一个破旧的刀鞘,一根有年头的鞭子,一个被人抛弃的石臼,一个形状怪异的葫芦……他都会对它们进行艺术 “加工”,几天之后,一件像模像样的“艺术品”就诞生了。那些经他雕琢的“艺术品”始终在你的视域中,让你在看得眼花缭乱时,心灵却是舒适的、温暖的、幸福的。
闲暇的时候,他骑上摩托车,或者和户外登山爱好者,去新疆各地旅游。车师古道、吐峪沟、库木塔格沙漠、天山大峡谷等地,他都去过。他说,那是他在自然中寻找艺术的图景,为了让他的创作更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