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现在大家都称你为“中国当代青花王”,这个称号从何而来?
陆:青花瓷艺术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了,这是中国的国粹。某种程度代表着中国的形象。先祖发明的青花瓷艺术,给我们留下了一笔宝贵的财富。但是,再好的艺术也要有创新,这是时代发展、社会进步的趋势,也是人们欣赏习惯的需求。以前的青花瓷,点缀其间的更多的是一种插图艺术,手法相对简单,层次不够复杂。还有,到了元代,传统的青花已经达到了一个艺术的顶峰。要想再突破。比较难。也许正是因为我用了全新的手法和工艺,来创造了不一样的青花瓷,“当代青花王”的称呼由此而来了。
记者:你在去景德镇之前,已经是一名久负盛名的画家了。享受已有的成果,应该是件非常容易的事。你为什么还要去景德镇呢?
陆:我在景德镇一呆就是14年啊!受过苦,有过挫折,历经磨难。回头想想,那段岁月令我终身难忘,我没有白去景德镇。我最终还是坚持下来了,并且走到了现在,获得了成功。
记者:你当时去景德镇时,已经年届50岁。青花上制画,一切还得从头学起。面对这样的挑战,你难道就没有犹豫过?
陆:有一次,一名记者采访时问我,我选择的这一条青花之路是否应该称作“青花苦旅”?我当场纠正了他的观点。我以前没有深入接触到青花,但是在景德镇的这14年,让我有时间沉下来去了解它,熟悉它,研究它。后来,我就深深地喜欢上了青花。青花是瓷器的代表,瓷器是中国的代表。我非常幸运的是在青花上找到了我50岁以后的艺术生命。当成功的喜悦来临的时候,回过头再来看追求成功的过程,再多的痛苦其实也是一种快乐。真的是人生五十,从头再来。
记者:刚才采访了一些人,他们对你的青花画是赞不绝口。除了青花画的本身的魅力之外,他们非常惊讶你的这种持续不断的生命力。画中内容,显然不像是一个68岁的人创作的东西。
陆:艺术创作的生命力并不能与创作者的生命特征相等同。有的人年少有成,有的人大器晚成。我在从事青花创作的过程中,已经忘却了自己的年龄。别人看我的作品中透出的气息,其实是我每天都在不断追求和创新而表现出来的内容。有的画家,不断在重复自己的作品。而我是坚决不允许自己这样做的。无论是用笔,还是内容,我的青花作品没有一件是相同的。
记者:不管怎么说,对于一名68岁的人来讲,想要总是保持这种旺盛的状态,真的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啊。你又是怎样达到这种状态的呢?
陆:我的创作地选在了凤凰岛。那是我特意挑选的。因为每天早上起来,我第一口呼吸的是邵伯湖上最清新的空气,满眼是天然的优美湿地。而我在我的瓷韵山庄工作时,又在尽情享受着青花的味道。你说,我的心情怎么能够不快乐呢。还有,我交往的朋友,一般都比我的年龄小,与他们相处,我也常常忘记了自己的年龄。从性格上来说,我的天性就是一辈子好玩。人家都说我是童心未泯。我讲的这些方面。让我总是不知老之将至。这些都为我的青花创新提供了不可替代的条件。
记者:你的青花画当下价格不菲。你是怎样给自己的作品定价的呢?
陆:艺术作品本身从来就没有固定的价格,好的作品更是无价之宝。我的一幅青花瓷画,达到几十万,甚至上百万,我认为是物有所值。因为好的作品是如何出来的,其中的心血只有我自己知道。打一个简单的比方,青花作品都是一气呵成的,在制作的过程中,呼吸不能重,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那是何等的要求!
记者:听说,常常有人出高价来买你的青花瓷画,还买不到?
陆:情况还真是这样。我刚才说了,青花瓷画不同于一般的绘画艺术。就是我自己,想要制作一幅一模一样的作品,都没有可能。因为要经历选料、用笔、火候等诸多繁琐的工序,只要是成功了,那一定是精品。许多作品,我实在是舍不得卖掉。因为我自己也要收藏,也要有作品流传下去,还要作为教学研究之用。如果我现在全卖光了,人家来看我陆履峻的作品,我也就拿不出来了。
记者:你现在已经达到了青花艺术的一个高度?是否也该停顿下来歇一歇了?
陆:对于我来说,青花艺术的追求永远没有止境。我现在虽然可以熟悉的制作,并能够做到随心所欲。但是我的目标,是让我的青花瓷画,再上一个境界。为了那个境界,我还在努力。 记者 包闻军 费大洋
采访手记
瓷上有污点
我会很难过
昨天上午,在扬州八怪纪念馆内,陆履峻的青花瓷画,再一次用一个精彩的亮相展现在人们面前。此前,陆履峻办过几次展出,每每总是推出不少新品,让来欣赏的人们一饱眼福。这一次也不例外。其中有8块大型青花瓷画,是他花了四个半月的时间,潜身于景德镇烧制而成。这8块作品,无论是尺寸,还是艺术水准,都大大超越从前。
身为青花王的陆履峻,目前被聘为扬州大学艺术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扬大陶瓷(青花艺术)研究所业务所长。在昨天的开展仪式上,扬州大学艺术学院党委书记华干林给我们讲了他与陆履峻的一段渊源。
2006年,那是陆履峻刚从景德镇回到扬州才一年。华干林等艺术学院的领导,得知陆履峻的情况后,准备成立“扬大艺术学院陶瓷研究所”。申请报到学校,即被升格为扬大陶瓷(青花艺术)研究所。因为,所有的人都认为,陆履峻的青花艺术,既师古人之瓷法,又运用现代技术。既有国画山水之风骨,又有自我创新内容。以文气一扫匠气,开宗立派,已成大家。陆履峻受聘扬大后,带起了研究生。他在凤凰岛上的瓷韵山庄,也成了一个青花瓷艺术的教学研基地。
华干林感慨,四年之前他们聘请陆履峻的那个决定,今天想来真是明智的。如果晚行一步,陆履峻很可能就被其他地方“挖”走了。因为确有好几处来邀请过陆履峻。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可真是扬州这个城市的缺憾了。陆履峻听了,连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哪儿都不去了。”
中午饭席,桌上有一瓶“双沟青花瓷”。陆履峻说,他喜喝这种白酒。大家都明白,他钟情的是这种酒瓶的外表,也许这才能相映于陆履峻的形神吧。
席间,得知我们是来采访的,大家争抢着谈起了他们眼中的陆履峻。
负责当天活动的扬大陶瓷(青花艺术)研究所所长常再盛说,陆履峻彻底颠覆了古老的绘画艺术。原来的画都是作于宣纸上,不便于收藏。而瓷画却能够永久的保存。历经千年而不变色,这是陆履峻独创这种艺术的价值所在。
扬州国画院院长刘南平说,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技术,将中西和古今交融其间。虽同为艺术之人,但是由衷的钦佩陆履峻的狂陆青花艺术。
扬大艺术学院院长张美林,是一名声乐家。他说自己不懂青花,但是他从陆履峻不断推出的一幅幅作品来看,看到了一个艺术家的经久不衰的创作激情。他一直在思考,一个68岁的人,何来那么充沛的创作激情和创作源泉。
陆履峻与大家谈笑风生。边上的人讲,别看陆履峻现在开朗又直言,这只是他的一种生活状态。一旦到了工作状态,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空灵纯粹的青花瓷了。创作的现场一场寂静,只有制作而发出的声响。
这次展出的作品,来之不易。陆履峻讲了一件事。有5件作品烧制出来后,釉面上有一点不起眼的手印。陆履峻坚决要回炉,再烧二道。别人劝说,回炉技术要求更高,稍有不慎就会破裂,一切前功尽弃。何况,这并不影响瓷画的整体效果。但是谁也拦不住陆履峻。最后,五件作品全部破裂报废。仅这项损失就上百万元。大家一片叹息。可是陆履峻一点都没有疼。他这样告诉我们:“青花就是一门无瑕的艺术,上面不允许有任何的污点。一百多万损失不可惜,不难过。如果让污点永存于青花瓷上,那我每天都会难过。碎就碎了,碎了值得。”
写这次专访时,正好读到了一篇写陆履峻和他的瓷韵山庄的文章。有一段话是这样写着:“……突然有一天,这个叫做陆履峻的人,夹着一股旋风闯进了青花瓷园。也把他突兀的个性、蓬勃的活力、贲张的激情、缤纷的想象、躁动的欲望,统统一股脑儿带进了这片千年不变的时空。”
昨天下午,我们与陆履峻在八怪纪念馆金农的故居里闲聊着。室后的小院里,是两株高大的桂花树。地上落英缤纷,空气中阵阵清香。我们闻了有种沁人肺腑的感觉。陆履峻说,他也喜欢桂花的香味。他嗅了嗅鼻子,你们闻,香得这般纯,纯得就像青花瓷一样。 记者 包闻军 费大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