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草罐(陶瓷) 童振刚
弹头瓶(陶瓷) 童振刚
我喜欢童振刚的陶瓷作品胜于他的绘画。虽然表达的同样是符号化的女性、猫、理想中的生活等题材,但是在我最初看到他的陶瓷作品时,心中却涌起一种不明所以的感动。这种感觉是在我观看他的绘画时不曾有过的。
面对他的绘画,无论是“花底风光”系列、“夜晏图”系列,抑或是后来创作的更成熟的“无恙”、“轮回”等,我都更倾向于去欣赏一种感觉、氛围上的东西,这种置身事外的态度,是被形式打动的必然结果。而他的陶瓷却能深入我心,让我驻足倾听。我怀着喜悦的心情感受他的作品,并有种强烈的倾诉愿望。
人对泥土的亲近感,泥土对于人的吸引力,均是极为自然而然的。从远古开始,是陶器给了我们安宁的定居生活,使人类得以生息、繁衍、进化和升华。这与我们感受到的女性物质多么贴近!女性孕育了生命,她的母性散发着最原始的乡土气息;女性熏陶着生命,她天生的素相与真诚使我们在人生的冷暖炎凉中仍能保有感动的能力;女性实践着生命,在风吹雨打中她也保留着土的温暖、仁和与至真。
造型、挂釉、烧结,在土、釉、火的连线中产生的似乎是永远的不等式。意外、变化、无限,不可操控,神奇而抽象的陶瓷艺术语言,是大自然的造化与艺术家的创造灵性完美结合的产物。这与女性世界是多么神似!女人的轻灵、矜持、善变造就了多少饶有意味的人生体悟!
成型后的陶瓷,无论是梅瓶的亭亭玉立、箭筒的流畅挺拔、大口罐的雍容酣畅都如女人的形体那般给人以浑圆饱满的观感,单纯而富于变化。所以我想,对童振刚的女性题材来说,他找到最适当的表现媒介与方法。
外界对童振刚的正式称呼是水墨画家、书法家或是篆刻家。也许正是这种非专业性质的介入赋予他的陶瓷艺术更纯真的艺术语言和更自由的表现空间。其实,回望西方现代艺术史的发展历程,我们可以发现众多从事绘画、雕塑的美术大师涉足陶瓷创作的领域,比如高更、雷诺阿、雷东、博纳尔、马蒂斯、米罗、毕加索、夏加尔、达利等等。大师自身艺术创作的天性热衷于这种水、火、土的艺术。
童振刚试图以自己对于艺术的独特理解和对于绘画语言的把握给陶瓷艺术领域带来新的观念和形式风貌。比如作品的色彩,虽隐隐透露着青花的悠远,但占大面积的红、绿、黑、白等颜色早已冲击了观者的定式心理,带来了更加震撼的情感释放;比如他对梅瓶器型的巧妙利用,细细的口径恰好是女人的嘴唇,但整体的构成早已超越了传统梅瓶的温婉性格,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穷尽而变幻莫测的现代品性,再比如他那陶瓷作品上的女性形象,颇有些立体派打散、重组的构成意味,一个立体结构与无数“平面”的综合让人回味无穷。
现代陶瓷在整体结构上趋于外化,内容由形式作直接的陈说,即使是高度抽象,也仍然是明晰的。童振刚的陶瓷作品不同于平常看到的多数现代陶瓷作品,他采用的仍是中国陶瓷艺术中最简朴的传统器型,以最少的语言表达最多的内容,含蓄、隐喻,形式包孕内容但无需外化。这与东方人“心有灵犀”的体物方式是相应的,作为思想的引火,引人去体味。
作为女性,我特别关注童振刚艺术作品反复表现的女性题材。也许,他的绘画、他的陶瓷是他可以充分掌控和充分释放的语言。在他的艺术创作中,我们看到对女性角色的重新认识,看到两性对世界的分享以及两性关系的相对平衡。在他的艺术世界中,我们体验着自身世界原应有的丰富多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