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乾隆广彩合家欢人物图盘
清康熙青花《西厢记》人物图盘
清嘉庆青花中国狩猎人物图盘
清嘉庆青花矾红描金人物纹啤酒杯
核心提示
由沈阳故宫博物院和广州博物馆共同主办的“瓷路相逢——清代外销瓷上的中国情调与西方艺术”展正在沈阳故宫举行,此展共展出83件外销瓷。200多年前，西方人如何了解中国人的生活？除了商人游记和使团报告的文字记载，此展显示，还可以从外销瓷器上找到新答案。
中西文化交融实证
外销瓷是明清时期重要的出口商品。据沈阳故宫博物院院长白文煜介绍，瓷器可谓古代中国的第五大发明，其生产、使用、贸易和传播几乎渗透了古代东西方世界，推动了世界性贸易的发展，促进了技术革新与艺术创造。
东方航线开辟后，中国瓷器、丝绸、家具等大量输入欧洲，掀起卷席整个社会的中国热，也称“中国风”。中国风设计在艺术风格上具有鲜明的特点，它以中国人或事物为题材，在人物、风俗、动植物、风景、器物等装饰纹样的选择与表现形式上很有针对性，同时在色彩搭配、构图形式上也部分借鉴了东方艺术特色，具有独特的吸引力。
广彩瓷器就是为了外销而出现的。广州是历史上中国对外贸易第一大港，康熙二十三年解除海禁，外国商船随之增多，或在广州订货，或来样加工，因而促进广彩瓷器的生产和发展。
外销青花瓷中出现生活场景绘画
白文煜说，从明中后期开始，外销青花瓷中出现许多反映中国人生活场景的绘画，比如婴戏图、仕女图、狩猎图等。到了清乾隆至道光年间，外销欧美的广彩瓷也出现许多具有明显时代特征的清装人物纹饰，西方人习惯称之为“满大人”。
展览中，有一件展品是清乾隆时期的广彩合家欢人物图盘。图中的主角是一位斜坐在云石上的官员，气定神闲地抽着旱烟，嘴角含笑地看着身侧的儿童，两位女子在照顾孩子。远处是树木、绿地环绕的湖水，景致迷人。画面描绘的是中国官宦之家家居生活的一个瞬间，从这些图像当中，既可以看到工匠的绘画技艺，也可以看到文化内涵。
中国山水画图像在外销瓷中也很常见，尤以“梧桐山水”为最。这类图像在审美情趣和绘画风格上深受当时文人画的影响。 “梧桐山水图”又称“柳亭图”、“石桥图”，以流水小桥、行人小舟、梧桐柳树、亭台楼阁等元素为主，远景重峦叠嶂，水光山色，宛如一幅幅空灵、淡雅的山水画。这类图像传递出来的信息，是中 国人远离喧嚣、宁静致远的生活希冀。
西方神话故事图案是定烧瓷特殊品种
西方神话故事图案则是18世纪定烧瓷的一种特殊品种，是中国工匠采用欧洲绘画技法，临摹欧洲商人带来的画稿绘制。这种二次创作融入了中国工匠对西方神话的理解和创新。此次展出的《巴利斯的审判》大碗即是这类器物的典型之作。将之与西方同题材油画对比，可以看出在人物形象、画面布局上高度的相似性，但从技法上看，能够发现工匠们并不理解这一故事来源，只是依样画葫芦，画中人物性格并不突出。但是工匠们模仿西方油画的技法来处理画面的明暗和远近，表现人物的肌肉和服饰皱褶的努力，是和中国传统绘画大为不同的。
如清乾隆广彩开窗西洋人物图茶壶，壶身正中位置绘有一名贵妇坐在靠椅上，旁边一位少年仆人为她倒水洗脚。这件“沐足图”的原型是铜版画《洗浴》。
白文煜说，在英国，上流社会往往通过展示带有纹章的餐具来显示自己的地位。本次展出的清乾隆广彩描金徽章折枝花卉纹汤盘上即印有英属殖民地某家族纹章。通过辨识瓷盘中描绘纹章，可推断男女双方的家族情况和汤盘的烧制年代。例如，女方的纹章以小盾牌的形式置于男方纹章盾牌的中部，这说明女方无兄弟，是其家族纹章的继承人，因此为了保持女方家族纹章的延续性，其后代将会同时继承父母双方的纹章。根据男女双方的结婚时间，可以推断出这件汤盘的烧制年份是1745年左右。
《西厢记》题材最受西方喜爱
东西方文化在外销瓷上的相互作用，既有纯粹“技术”层面的，也有审美心理和需求方面的潜移默化，例如“刀马人”。 “刀马人”的绘制以清康熙时期为最盛。它是以刀（兵器）、马（战马）、人（武士、战将）三者为主题，描绘《三国演义》、《水浒传》、《封神演义》等古典小说记载的战争场面图像。在清早期，这类图样与同时期欧洲社会处于战争和动乱时代的背景相吻合，暗合了欧洲人的消费心理和精神需求，因此受到关注和追捧。到了清中后期，外销的广彩瓷器也吸收借鉴了这类图样，但随着时代变化，其对欧洲人的意义已经有所不同了。
明末清初，是中国古典小说发展的高峰期，古典名著均在这一时期诞生，并随着戏曲、小说的流行广泛传播。
据广州博物馆陈列部主任曾玲玲说，这些题材也大量运用在外销瓷器装饰上，特别以清康雍乾三代为多。其中王实甫创作的《西厢记》最受欢迎。这或许是中国古典小说首次呈现在西方人面前，比文本传播要早。比如一件康熙年间的青花《西厢记》图大盘，描绘的是“月下听琴”一幕。曾玲玲指出，在晚明个性解放思潮中，“情”被赋予了极高地位。这种世俗爱情故事因为受到中国大众的广泛喜爱，被当作具有浓郁中国世俗情调的媒介大量远舶西方。
另一类题材是神话故事。中国古代神话人物纹饰出现在瓷器上始见于魏晋时期，到清代已经非常成熟，在外销瓷中大量出现。其中特别以八仙题材最著名。它们满足了西方消费者对中国古老文明的好奇心和猎奇感。
□本报记者/杨 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