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城自古就有注重发展小手艺、小制造传统,民间至今仍流传着“九头十八匠”的美丽传说。随着时代发展,这些小手艺、小制造也借助于科学技术,迅速加入到了现代工业生产的洪流之中。但是,优秀的从业者们并没有因此丧失雕琢产品、改善工艺、追求完美的“晋城工匠”精神。根据读者要求,我们从本期起推出“注重细节,精益求精;科学严谨,一丝不苟;耐心专注,坚持不懈;专业敬业,用心经营”的企业技术人员,以期弘扬“晋城工匠”精神,促进全市产业产品上档升级。
或许您还不知道,世界级建筑瑰宝明代北京故宫和明十三陵中,留有阳城匠人的痕迹。在那些流光溢彩的琉璃狮子、琉璃顶冠底部,你会发现镌刻“阳城琉璃匠乔”的字样,这其中的“乔”字,就是阳城匠人乔氏的先人。
乔氏匠人,祖辈凝心聚力一口气将陶瓷产业干到了今天。5月17日,在阳城县演礼工业园区的侨枫瓷业研发中心,透过鼻梁上挂着的老花镜,72岁的乔加胜正在专注地往瓷盘上描花。他忘掉了一切,阳光在他花白的头发上闪闪跳动,就这样一坐就是五六十年。
72岁的乔加胜正在阳城县演礼工业园区侨枫瓷业有限公司研发车间工作。本报记者 张理峰 摄
从土法烧窑开始“火的艺术”
乔加胜出生于阳城县后则腰村的琉璃世家,是乔氏家族的第26代传人,在陶瓷雕塑、盆景制作和瓷上工笔粉彩等方面取得了很高造诣。他的代表作“玉柱茶具”被人民大会堂山西厅宴会选用。“我一辈子都在跟陶瓷打交道,一刻都没有松懈过。”他缓缓地说。 长达半个多世纪的职业生涯里,乔老曾担任过当地国营陶瓷厂的技术员、技术厂长,退休后又鼓励女儿办起了陶瓷厂,并亲自在厂里担任工艺美术师和技术指导。但我们在他身上看不到半点“领导”“老板”的模样,衣着朴素,言语不多,三句话不离老本行。
了解阳城陶瓷产业和乔氏家族的人都知道,乔老的“匠人”气息是与生俱来的。“阳城地处太行、太岳之间的峡谷地带,沁河蜿蜒而过,形成了丰富的陶土资源,可以称得上是我国陶瓷文化的发祥地之一,陶品更是以‘小而全’在全国著称。”乔老说,后则腰村东西两面都是煤矿,丰富的煤矸石资源也为烧制陶瓷提供了先决条件。因此,这里的人们世代制陶,最繁盛的时候,在这个小小的山村,窑口达一百二十多孔。乔加胜的祖辈是从陕西迁移过来的,曾经是做“唐三彩”的匠人,明代到阳城定居后开始烧制“明三彩”,在当地首屈一指。现存阳城县阳陵村的明代寿圣寺八角十级琉璃塔被誉为“中华名塔”。塔上就嵌有琉璃小碑留诗“琉璃宝塔创阳陵,天赐乔公来赞成”,赞誉乔氏匠人的智慧与业绩。
乔老就是在这样的环境和家庭里长大的。“1958年,告别家庭土作坊后,我进了国营工厂跟着叔伯们当起了‘火头军’。”乔加胜回忆说,烧窑是传统制陶的硬功夫,需要多年的锻炼摸索才能掌握。制陶被称为“火的艺术”,土法烧窑主要看火焰的厚度。“那时我刚十来岁,就整晚整晚地不能睡觉,负责看火添炭。”乔老说,4平方米的燃烧池里火焰翻滚,既要保持通风流畅,也要保证火色均匀,其中白色火焰的厚度达到5厘米为最佳。通常情况下,体感温度已经到了1500摄氏度左右,面颊被燎得红彤彤直冒火。烧窑过不过关直接决定着陶品存废,为此他没有少挨师傅的批评。时至今日,他有时还会在睡梦中惊醒,以为在看火烧窑忘记了添炭。
传承法花陶瓷八百年
过去的土窑烧制周期长,有时要长达一个月,现在用上了电窑,恒温控制在900摄氏度,烧制周期也缩短了,大多数时候只用1天时间就能见分晓,为企业研制开发新产品提供了便利。在实验室,记者看到了大小高低二三十个玻璃瓶,里面盛放着各种化学制剂。虽然目前研发条件得到了极大改善,但开发一款新产品仍然需要成百上千次试验才能完成。“现代陶瓷追求的是实用性和观赏性并重。”乔老说,侨枫瓷业多年来坚持走生产日用瓷的发展道路,产品和花色都在不断适应市场需求,这也是对传统的继承与创新。
说到传承与创新,乔老随手拿起最新研发烧制的法花陶瓷工艺品“孔雀疏羽”说,法花陶瓷是我们乔氏家族的独门技艺,流传至今已有800多年。现如今经过工艺创新,我们将精美华丽的琉璃法花堆贴在洁白如玉的陶瓷花瓶上作装饰,烧制出了融合现代生活与中国传统的工艺品。这既丰富了陶瓷制作的花色和工艺,也是对琉璃法花的传承,具有物质和精神双重特征。
琉璃法花是明三彩之一。它色泽艳丽,以蓝色、绿色、黄色和紫色居多,古时多用于祭祀法器。法花陶瓷通俗地说就是陶胎琉璃釉,属陶瓷中的精品。明代乔氏祖先就已在制作法花陶瓷,但清后期光绪年间大旱,村民饥饿迁徙,后又经战乱,当地陶瓷业受到重创,乔氏法花手艺几乎失传。为了秉承家传技艺,唤醒沉寂数百年的陶瓷法花工艺,自1999年侨枫瓷业创建以来,乔加胜就开始挖掘、整理、传承和研发乔氏法花技艺,在历史记载技术资料缺乏的情况下,不懈探索陶瓷法花的工艺流程、造型风格和文化元素,经过千百次的焙烧试验,使得乔氏法花传统工艺再现于世。“陶土要选用上等的矸石,经过碎矸浸泡、耙泥沉淀、揉泥拉胚、立线焙烧、装钵烧制等十余道程序后方可见到成品。这其中光是拉胚就需要四人合力才能完成,然后在胚体上立粉立线,工艺也要求非常精致。”乔老说。2011年,乔氏法花陶瓷传统手工技艺被列为“山西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乔加胜被授予了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和“陶瓷艺术大师”的称号。
虽然被尊为大师,乔老却始终保持着一颗“工匠”的心。他说,我们要培养大师,更要培养工匠,工匠在工业企业生产中发挥着重要的支撑作用。好的工匠不仅要具备高超的技艺,更要有孜孜以求的敬业精神,二者兼具,才能成为企业发展和行业进步的领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