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9日上午11时,这对于48岁的赵之泉来说,绝对是一个终生难忘的日子:这一天,在自己的嘉源艺术陶瓷研究所内的生产车间,600余件瓷器经过17个小时的焚烧次第出窑。大到半米高的青花瓷瓶,小到一件青花瓷壶,琳琅满目的瓷器摆了一地,令人眼花缭乱,赵之泉像一位慈母抚摸着自己的“婴儿”,逐个鉴赏着自己的作品。
烧制瓷器在冀东来说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儿,距迁安75公里的唐山就是“北方瓷都”,但赵之泉在燕山脚下、滦河之畔所筹建的嘉源艺术陶瓷研究所内土法烧瓷,却别有一番特殊的意味:柴窑与首钢迁钢一路之隔,滚热的钢水和火红的窑火交响辉映,演绎着古老文化与现代文明的对话,古老陶瓷烧制技艺在这里得以传承与光大。
而这一切,都只因为一位迁安土生土长的年近50的汉子而生。
赵之泉自幼聪慧,小学四年级就喜爱上了篆刻,学习之余他经常独自操刀,低头在肥皂或萝卜上刻字。每当刻出印章,他就蘸着蓝色的钢笔水,在一张又一张白纸上盖出或深重或浅淡的印戳。后来,他又学习绘画和书法。迈入大学校园后,虽然学的是法律专业,却一直没有放下刻刀和笔墨,这时他已开始以玉石或寿山石等石种做印料雕刻了。大学毕业被分配到首钢工作后,他又有机缘去北大进修两年,经常与北京的艺术家交流,并逐渐融入了北京艺术圈。
2006年,自学20多年的赵之泉,带艺拜当代著名篆刻家古泥为师。这位被誉为“篆刻作品熔秦铸汉,又开一代新风,为上世纪流行印风之重镇”的篆刻家,对其自然倾心指点,偶尔还在他的篆刻作品上再补上几刀,引领着他的篆刻艺术渐入佳境,作品风格日臻成熟。后来,赵之泉又心摹篆刻大家王镛先生的技法和境界。
一个偶然的机缘,让渐入雕刻佳境的赵之泉与陶瓷结缘,并立志建造一座陶瓷艺术研究所。
2007年,古泥先生要做陶瓷印,赵之泉便去唐山陶瓷艺术学院学习多日,他弄了些陶土,开始烧制陶瓷印章。之后,他又购买一批陶器拉坯,请本地的画家绘画,烧制艺术瓷。从那时起,赵之泉领悟到,石料、宣纸和陶瓷都是艺术的载体。几年前,他得知早年本地曾生产过紫砂,但不知为什么又销声匿迹了。长城边的那些砂石和原野的泥土,唤起了他内心深处强烈的梦想和巨大的希望。他拿着土样到唐山和国家权威机构化验,各项指标完全符合制陶要求。他决定用本地小关和马井子一带村庄发现的红页岩和陶土,烧制最精美的瓷器和紫砂。
2014年3月,嘉源艺术陶瓷研究所正式开工。经过一年多的建设,一个总投资3000余元万元、占地4000平方米的艺术“圣殿”应时而生。面积400平方米的陶瓷展厅几乎囊括了明清以来瓷器的所有器形。在超千平方米的陶瓷生产车间,设有大小不等的四座电窑、汽窑和两座柴窑,手工拉坯机、自动喷釉机、抛光机台等制陶设备一应俱全,书画家们在陶瓷和紫砂壶坯子上或雕或画或书,嘉源艺术陶瓷研究所集收藏、艺术瓷创作、古法烧制和研究于一体,成为当地陶瓷艺术爱好者施展才华的好去处。
“用本土的原料,打造本土的瓷器,所有器形的绘画、雕刻,都由本土最优秀的画家和雕刻家来完成。”赵之泉介绍:“我并不想复古,而是要超越古老的陶器烧制方法。”远古时代柴窑的温度,最高只能达到六七百摄氏度,而今已经能达到一千三百摄氏度,现代柴窑能使砂土或陶土里的铁元素等,在高温里更好地与陶土物化为一,这极大地提高了陶器的强度和力度,陶器不会轻易破碎。
于是,他经常去和唐山的陶瓷艺术大师交流,为取经学艺,每年都多次往返景德镇。短短几年的时间,他就实现了从过去的电窑、汽窑向柴窑的过度。如今,已经建起本地乃至河北唯一的两座柴窑,开始烧制本土的艺术陶瓷或紫砂壶……
在研究所展厅南侧,进门左面陈列着上下五排500罗汉像,或坐或立,或俯或倚,嬉笑怒嗔,神态各异,均为用青花瓷仿乾隆灯笼瓶纯手工绘制,景德镇瓷厂用柴窑烧制而成,瓷质洁白细腻透明,说起这500罗汉像,赵之泉还有一段感人的善行佳话。
一段时间以来,痴迷陶瓷艺术的赵之泉有时间就跑到瓷都景德镇拜师学艺,一次在大学生创业市场,他因一把手绘的十八罗汉壶结识了一位毕业不久的大学生。这位大学生为让母亲有一套能住的房子而在景德镇拼命打拼,白天绘,晚上绘,一家一家去招揽业务。百善孝为先,赵之泉听后深受感动,有意帮这小伙子圆母亲梦想,自己出资制胎,让小伙子用两年时间绘五百罗汉像,然后去烧制,他给小伙子一笔丰厚的报酬,这比佣金足以够小伙子买房费用,两人一拍即合。如今研究所陈列的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的五百罗汉像,寄托了赵之泉一颗善良的心,也凝聚着他的智慧与财富,这是目前国内唯一的500罗汉瓷像。
用柴烧陶,本是人类最古老的制陶工艺,在位于迁安滦河岸边的11.6万平方米的安新庄新石器时期遗址,地面到处散落着古代先人烧制的陶片,四千年前,先祖已经在这里烧制陶罐、纺轮和陶簋、陶鼎等,这些成为新石器时代创造的最灿烂的人类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感应先人,创造本土的陶瓷大器,赵之泉开辟了一条新的艺术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