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瓷诞生于民间,民窑是中国制瓷业的基础。历史发展到明代,景德镇青花瓷以其优异的品质、丰富的装饰题材等诸多优势,引领中国瓷业进入到历史繁盛阶段。清初民窑摆脱了种种限制性禁令,发展潜能得以释放,制瓷技术、陶瓷文化可谓登峰造极,在陶瓷史上谱写了最为辉煌的篇章。
时过境迁,鉴识明清民窑瓷已成为眼学经验要求极高的鉴赏门类。近些年藏友们在前辈实践与理论的引导下,经过成系列的收集整理、对照排比,在器物断代、理论探讨、课题研究等方面取得了不菲佳绩;他们在总结瓷器胎质、造型、纹饰、釉彩、款识、制作工艺等特征之余,时常能发现一些新资料和新纹饰。面对未解之谜,作出令人信服的释读,这不仅需要眼学经验、综合知识做基础,还需要有敏锐的洞察力和判断力以及乐此不疲的激情。这种过程既是探索与挑战,也是严谨的研究,更是对古陶瓷文化的感悟和认知。今笔者抛砖引玉,展示一块青花瓷画并试读画意,欢迎同好各抒己见。
这块清雍正景德镇民窑青花瓷片(见图),主图案完整,胎质绝不亚于清康熙糯米胎的细润、紧密和洁白,轻薄的胎体透光性极好,以勾线填色技法绘制画片、纹样交代清晰明确,青花发色浓淡相宜,面釉施光润如脂的闪青白釉,积釉处玻璃质感较强。
首先请留意房屋以及房脊上袅袅升起的炊烟。那是嬉戏孩童回家开饭的号角,长大成家后灶台旁有心爱女人和调皮顽童,炊烟带给男人温暖,家庭无疑是责任、义务和栖息的港湾;接着请将目光放在房屋左右的图案上面。画意一,在与自然和谐共处的古人眼里,寒鸦是能反哺其母的仁鸟,且互为友爱相守,被尊称为:慈乌。画片正是有了代表孝道及情感教意的慈乌,使得画寓更加意境深远;画意二,左面的鱼篓象征“贫穷”、右面的宝山象征“富裕”。画面蕴含着数千年来中式婚姻家庭遵循的传统道德标准:上孝父母、下教子女、互敬互爱、同甘共苦、不离不弃……亦可联想到西式婚礼新人大同小异的誓词:从今天起,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将永远爱着您、珍惜您,永远对您忠贞不渝,直到永永远远!
是的,审视此块含蓄内敛的瓷画,画面用以物喻事的绘画形式表述着汉·伏胜《尚书大传·大战》载:“爱人者,兼其屋上之乌。”这句话被浓缩为成语“爱屋及乌”,直白的讲就是:爱他,同时爱他相关的人或物以及思想,亦指盲目热衷或跟从;古今中外上演着一幕幕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剧情总是递进着:喜欢、爱、深爱的恋情。他们无论经历怎样的千回百转,总是势不可当地表现出爱屋及乌的坚定态度,终突出重围走进了婚姻殿堂;抛开外来文化的交融和影响以及社会世风缘故,直面瓷画,你会发现,画意不仅仅具有表象的爱屋及乌,更重要的是它融入了东方传统伦理道德元素。瓷画落在过去、飘向未来,诠释和见证着幸福家庭永恒不变的真谛:遵循传统道德、恪守婚姻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