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位中外陶艺家的83件陶瓷艺术精品日前在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陈列展出。这个汇聚当代海内外知名陶艺家及其代表作品的展览,有一个充满哲理渊源的名字—— “大道成器” 。展览通过“融合延伸”“见微知著”“象外之韵”“聚集拓展”四个单元,将不同形态、不同观念和不同制作技术的作品并置,展现出东西方艺术家对陶瓷艺术的不同理解和体验,让观众在观赏和思考中感受差异性及共同性。
据悉,中国是陶瓷大国,早在新石器时代,中国就开始了陶器的制作,历代陶艺工匠更是创造了无数精美绝伦的陶艺作品。龙泉青瓷、德化白瓷、景德镇青花瓷……在漫长的历史时期中,大量中国陶瓷漂洋过海,深受世界各国喜爱;陶瓷,更成为“一带一路”上重要的经贸交往物品、文化交流语汇。此次“大道成器”展览,因此也被业界认为是“一次进行陶瓷语汇当代转化的重要探索” ,并在此次展览举办的相关论坛上引起了热烈讨论。
“我们曾经以为只有我们才重视陶瓷艺术,其实西方也很重视。大约20年前,中国陶艺就在世界上为各国博物馆、艺术机构所关注,它其实已经成为一种世界语言,它的材质和审美理念就是一种语言。 ”清华大学美术学院陶瓷系主任白明说。
2017年7月,白明的个展《白·蓝》带着陶瓷、绘画、雕塑、装置共200余件(组)作品到葡萄牙里斯本展出,在当地引起了热烈反响。对此,白明解释,作为中国艺术走向世界的一个重要门类,一种更具世界性的语言,陶瓷“充满了善意” :“陶瓷本身就是研究人与物的关系,服务于人几千年,提升着人们的生活品质,这样的艺术无论怎么变,它的美学特征都是善意的,它承载着人的共性,我们喜欢,西方人也喜欢,这才是中国陶瓷在全世界受到喜爱的重要原因。 ”
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伴随西方现代主义艺术的介入,西方“当代陶艺”观念对中国陶瓷艺术产生了广泛的影响。广州美术学院美术馆馆长左正尧认为,陶瓷是一种非常古老的媒介,一方面很容易让人把它与传统关联,另一方面又很容易认为它更多的是与生活用具相关的器皿。然而,随着陶艺逐渐成为“新时尚” ,人们也开始关注如何让这个古老的媒介当代化。
传统风格的青山绿水纹样、白色通透的杯身,配上骑着车满脸愉快的小猪佩奇,一款将传统陶瓷艺术与时下流行的动画形象相结合的“佩奇游春马蹄杯”最近在网络走红,让人们看到了陶瓷艺术焕发出的时尚光彩。“陶艺”成为新时尚,它的当代表达再度备受关注。
在艺术正朝着丰富多元的趋势发展的今天,中国陶艺如何当代化?左正尧认为,可以从两方面突破:一是陶瓷本身材料的美感和工艺高度,二是在全球化文化交流达成的共识下进行创作。“当代陶艺离不开材料、技术、釉彩和烧制,所以不能盲目地跟着当代艺术跑,当代陶艺可以把当代艺术的发展作为参考,择优而取,但是要建立自己的艺术观。 ”国际陶艺学会原亚洲区理事许以祺表示。
“我们现在生活在一个非常重要的陶艺复兴时代。 ”意大利法恩扎国际陶瓷博物馆馆长克劳迪娅·卡萨利表示,在过去20年中,陶艺已经成为当代艺术的共同语言,陶艺如今已经能够展现出不同的艺术表现形式,它和摄影、视频、声音、 3 D打印等结合,不囿于泥土本身,还可以让不同艺术的表现形式进行沟通和对话。
在此次论坛上,许多专家普遍表达了这样的观点:如今观看当代陶艺作品时,越来越难分辨作品出自哪国艺术家之手。在愈发多元的文化发展趋势中,陶艺家对人类生存状态的思考、媒介可能性的探索、社会现实的关注等方面却表现出某种共通的倾向。
日本陶艺家寄神宗美曾将一件不小心弄破的作品重新粘合起来,形成了“看似完整但又不完整”的效果,此后便用类似的方法进行创作:轻摔形成自然的碎块,把碎块编号并根据颜色等表现需要用不同方法烧制,最后再重新粘合起来。其作品《再造系列之圆锥》便因为这种独具风格的创作方法,看上去与中国新石器时代的龙山文化陶器风格十分相似,具有浓厚的“中国风” 。
陶艺家蒋颜泽的作品《山水·城市·尘世》利用蜂窝陶瓷废料来制作,创作初衷既是源于蜂窝陶瓷特殊几何形态的抽象美感,也是源于作者对于特殊物质生产过程带来的污染问题的关注,探讨了城市发展与自然资源平衡等具有共同性的全球命题。“我在创作中挪用了中国传统山水的图式,这是我的一种无意识的自我身份流露。因为我创作最初的主旨并不是‘我是谁’这样一个问题,只是在探讨一个目前大家都共同面临的社会问题。 ”蒋颜泽说。
“对于中国的陶艺家来说,他们的作品不仅要表现出传统陶艺在形态上的转换,更要表明作为个体陶艺家在本土文化中重新获得精神诉求的方式。 ”评论家、策展人贾方舟说。在全球化进程中,中国应该继续发挥陶瓷大国的国际责任,“立足于本土文化的根基之上,再造出一个陶艺大国的辉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