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人称赞广彩瓷:“彩笔为针,丹青作线,纵横交织针针见,不需缎锦绣春图,春花飞上银瓷面。”是说广彩瓷非常漂亮。所谓“广彩”,是广州地区釉上织金彩瓷的简称,以构图紧密、色彩浓艳、金碧辉煌著称。
清代雍正年间,随着中国对外商贸和文化交流的发展扩大,各类瓷器从广州出口增多,为适应外销市场需要,景德镇部分釉上彩绘瓷器移至广州加工生产。景德镇“釉上彩”瓷在这里与当地的烧青艺术相结合,并根据欧洲市场来样,融合中西,成就了早期的广彩瓷。
广彩瓷画大多以描绘古代诗意而见出高下。如图所示这对方瓶所饰的辞行场景,出自于清代黄景仁的《别老母》:“搴帷拜母河梁去,白发愁看泪眼枯。惨惨柴门风雪夜,此时有子不如无。”故事主人公因为要去河梁谋生,所以把帷帐撩起,依依不舍要向年迈的母亲辞别,看到白发老母不由泪下。在这风雪之夜,不能在母亲身边尽孝,却要掩柴门凄惨地远去,不禁令人兴叹:养子又有何用呢?原本有点凄惨的诗意,却被画工装饰得殷实富丽,看出寄托着工匠美好的情感。
黄景仁,字汉镛,一字仲则,江苏武进人。家境贫穷,曾奔走各地谋生,他的诗,多抒写他的穷愁和凄凉心情。黄景仁为北宋诗人黄庭坚的后裔,却是一生仕途困顿,生活窘迫,以致穷愁潦倒。瞿秋白早年在叙述家庭的穷困生活时曾说:“想起我与父亲的远别,重逢时节也不知在何年何月,家道又如此,真正叫人想起我们常州诗人黄仲则的名句来,‘惨惨柴门风雪夜,此时有子不如无’”。
当瞿秋白走上革命道路后,在赠送友人一诗中,再次提到黄仲则:“词人作不得,身世重悲酸。吾乡黄仲则,风雪一家寒。”对黄的深切同情,溢于言表。黄景仁是封建社会中穷苦读书人的典型,他的悲惨遭际,反映在诗歌创作中,形成一个显著的特点,嗟贫叹苦,啼饥号寒,成为他的作品中突出的内容。正如郁达夫所说:“要想在乾、嘉两代诗人之中,求一些语语沉痛、字字辛酸的真正具有诗人气质的诗,自然非黄仲则莫属。”
黄景仁短暂的一生,大都是在贫病愁苦中度过的。他的《别老母》写得低沉苍凉,但语调清新,感情真挚动人。他还作有一些爱情诗,缠绵悱恻,刻画山水景物或人情世态的诗篇,也写得细致生动。他的《杂感》有一名句:“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可以看出他诗的风格和创造性。情调比较感伤低沉的作品则最能体现其诗文成就,如《绮怀》第十五:“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翁方纲曾为黄景仁的诗集作序,评论说:“故其为诗,能诣前人所未造之地,淩、厉、奇、矫,不主故常。”乾隆四十年(1775),27岁时黄景仁赴北京,次年应乾隆帝东巡召试取二等,授武英殿书签官。乾隆四十三(1778),受业于鸿胪寺少卿王昶门下。家境日贫,在北京从伶人乞食,粉墨登场,入陕西巡抚毕沅幕府,毕沅替他捐补县丞。乾隆四十八年(1783),黄景仁35岁,为债家所迫,乃北走太行,抱病赴西安,行至山西解州运城,病逝于河东盐运使沈业富官署中。友人洪亮吉持其丧以归。
虽然故事人物命运不济,但是我们却从故事场景可以看出,广彩的装饰构图丰满,紧而不乱。特点是满地加彩,不露白胎。古陶瓷专家王德安说,这一方面主要是由于广州不产白胎瓷器,只做釉上彩绘加工,所用的白胎瓷器早期主要来自景德镇,后来也采用其他多个产地的产品,胎色、胎质不一,产品质量参差不齐,瓷器表面缺陷颇多,用满地加彩的方法,可以遮掩缺陷,变缺点为优点和特点,提高产品合格率。
同时,用色浓重,料厚色艳,对比强烈,以红、黄、绿、黑、金为主色。料厚又用平涂晕染,更具遮盖力。广彩用色十分注重调子,并用金色和黑色压住原色,从而统一了色调的艺术效果。有古彩、粉彩、珐琅彩、新彩和自制与兼用等。
可见,广彩瓷用料与丹青也和诗人写诗一样,奇崛中不拘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