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星期前,笔者参观中国国家博物馆,注意到“古代中国陈列”展出的一件“都省铜坊匠工房宗”铭文铜镜,说明牌上标注:南唐保大十一年(953),1957年安徽合肥姜妹婆墓出土,1959年由安徽省博物馆调拨中国历史博物馆(中国国家博物馆的前身)。这是一面并不十分精美的铜镜,但有铭文,同时还是明确纪年墓葬出土,所以价值很高。而与这面铜镜同座墓葬出土的还有一件精美的白釉五瓣花形盏,是五代时期白瓷的标准器,也颇有价值,现收藏于安徽博物院。
众所周知,在中国陶瓷史上是先有青瓷,后有白瓷。从商周原始青瓷,到东汉成熟瓷器的诞生,再到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中国的瓷业生产都是以青瓷一统天下,它们的产地主要集中在南方的浙江地区。南北朝时期,制瓷技术传播到北方地区,渐渐地北方地区在青瓷技术的基础上,通过降低瓷土内铁元素含量,创烧出了白瓷。河南安阳北齐武平六年(575)范粹墓出土的几件白瓷器,是已知最早的白瓷。隋唐时期,北方白瓷生产不断发展,尤其是中晚唐以来,河北邢窑、定窑白瓷享誉全国。
晚唐、五代时期,南方地区的墓葬中也越来越多地出现随葬的白釉瓷器,安徽博物院收藏有十余件五代墓葬出土的白瓷,这件白釉五瓣花形盏(图1)是其中之一。盏高3.7厘米,口径13.5厘米,底径5.5厘米。全器作五瓣花形状(图2),浅腹,矮圈足。胎体轻薄,瓷质细腻,瓷化程度高。盏的内外壁及圈足内均施白釉,釉面匀净,洁白无瑕。
笔者查阅了此墓葬的发掘简报(《考古通讯》1958年第7期),该墓是1957年7月在合肥城东南乡75公里的肥河农业社建设窑厂工程中被发现的,墓中出土了一件木质墨书买地券,内容为:“维南赡部州大唐国庐州合肥县右厢永宁乡纳善坊,没故亡人天水郡姜氏妹婆,行年七十,不幸于保大十一年岁次癸丑六月己酉朔廿四日壬申倦生之时……”这是该墓葬明确的纪年依据。另外,同墓还出土了三件白釉瓷器,其中两件残,另一件为白釉五瓣花口碟。
晚唐以来,制瓷工艺越来越讲究,出现了美观、精致的四瓣、五瓣或六瓣花口造型的产品,其中五代时期以五瓣花口造型最为常见。我国唐宋时期的白瓷,一般分“精白瓷”与“化妆白瓷”两种。因为胎体对釉色起到重要的映衬效果,一些瓷土较差的窑场想烧造出白瓷,往往会在胎体上敷上一层白色化妆土,以提高胎体的白度;而对于瓷土好的窑场,则不需要施化妆土,自然呈色。这件白釉盏,胎质白而细腻,不见施化妆土的痕迹,属于“精白瓷”。它的器型规整,盏内底不见支钉痕或泥点垫痕,可见并非采用叠烧,且釉面不见窑粘、窑疤痕迹,所以可判断此盏应该采用的是匣钵装烧。另外,此盏外底的圈足内已施釉,可见工艺讲究,在当时无疑是一件高档的白瓷精品。